“不是那個不能亂來,”皇帝儘量含蓄的暗示她:“是那方麵——”
羋秋茫然的看著他:“哪方麵?”
皇帝目光示意性的在她被子下的下半身處掃了一眼。
羋秋聽得不明所以,神情疑惑,皇帝鬼使神差的伸手去碰了一下,然後強裝鎮定:“杜若離你不要裝傻!”
羋秋“啊呀”一聲驚叫,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了,她用被子把身體捂得嚴嚴實實,臉上是含著羞惱的憤怒:“你乾什麼!”
皇帝起初也有些窘迫,見她如此,反倒笑了起來,和稀泥說:“沒什麼沒什麼。”
羋秋白了他一眼,一抖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交換身體之後,他們每晚都同眠一處,隻是不曾夫妻敦倫,純粹的蓋著被子聊天,皇帝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今晚被那兩個宮人攛掇著,也被杜若離的神情引誘著,仿佛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情愫悄悄萌芽,叫他心裡邊癢癢的,麻麻的,非得抓幾下才好。
皇帝翻個身麵對著杜若離,正要開口,嘴唇就被她伸手抵住了。
“彆說話,好好睡覺。”
皇帝抓住她手腕,悄悄挪開,低笑道:“時辰還早,反正也睡不著,咱們來說說彆的吧。我這段時間告訴你的事情海了去了,明日六宮照例來椒房殿請安,你難道沒什麼要叮囑我的?”
羋秋聽他說起此事,身體難以察覺的僵滯了幾瞬,旋即麵無表情的將手從他掌心抽回。
她語氣有點冷:“後宮裡的女人,尤其是此前雨夜裡被我罰跪的那些,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的好表妹和心頭肉尤其費油,我勸你多加小心,免得死到臨頭了都不知誰是幕後黑手!”
後宮中百花爭豔,皇帝卻隻有一個,君恩也是有數的。
皇帝當然不會愚蠢的覺得後妃和睦、姐妹情深,但真要說那些花兒一樣的女子有多麼可怕和惡毒,他也是不肯信的。
寶瑛嬌憨可愛,柳兒柔弱溫順,還有那些鮮妍動人的宮妃,也都各有各的好處。
察覺到寢帳內忽然間蕭瑟起來的氛圍,皇帝耐心同她解釋:“若離,我也知寶瑛和希柳並非十全十美,但是你不要隻盯著她們的缺憾看,卻忽視了她們的好處。”
他歎口氣,徐徐道:“寶瑛是我嫡親的表妹,太後喜歡她,葉家也是世代簪纓,說句會惹你生氣的話,當初我險些便要立她為後了,隻是那時候……重重考量之下,最終還是選定了你為皇後。她失了後位,心裡自然委屈,雖然也是以皇後之禮迎入宮中的,但終究意難平,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笑話她,入宮之後,難免就要強一些。”
“至於希柳,你或許不知道,當年我白龍魚服,被厲王同黨追殺,雖然僥幸突圍,卻也暈死在冰天雪地裡,是希柳將我背回去的,那麼單薄的身子,真是難為了她!你也知道她是庶出,家中嫡母凶悍,靖國公又不管內帷之事,希柳自幼受儘委屈,我隻有對她好一些,體貼一些,才能填補她這些年吃過的苦……”
羋秋靜靜聽他說了,然後問:“所以呢,你想告訴我什麼?”
皇帝聽她語氣還算平靜,便有了些許底氣,親近的攬住她肩頭,柔聲道:“我隻是希望你對她們好一些,起碼不要再刻意為難。現在你是天子,你的一言一行就是宮裡人的風向標,冷落了她們這麼久,也是時候加以撫恤了。我知道,從前她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可那天晚上你打也打了,罰也罰了,就把那一頁翻過去吧。我並非喜好漁色之人,此生最在意的女子,也就是你們三人罷了,以後我們和和睦睦的在一起,都好好的。”
枕邊人久久不曾做聲。
皇帝等待片刻,心緒微重,語氣隨之躊躇起來:“若離?”
羋秋嗤的笑了一聲,語氣幽冷,緩緩吐出來一句:“賤人!”
皇帝臉色一沉:“你在說誰?”
羋秋再按捺不住心頭怒氣,猛地坐起身來:“說你們三個!葉寶瑛是賤人,文希柳是賤人,你也是賤人!”
緊接著她抓起身上被褥,狠狠丟到地上去:“葉寶瑛做不成皇後,備受打擊,她真可憐——笑話,是我不讓她做皇後的嗎?是我持刀闖進大內,逼迫你把立後聖旨上葉寶瑛的名字塗抹掉,改成我杜若離的?!她心懷怨氣,就該去找拿主意的人,憑什麼作踐我?我又不欠她的!不就是柿子撿軟的捏?!你虧欠她,你愧對她,所以你就坐視她□□我,處處壓我一頭,以此抵消她心裡的怨氣,可我杜若離招誰惹誰了!我的怨氣又該上哪兒去訴說?!”
皇帝見她出言不遜,自然惱怒,隻是他不等開口發作,便見杜若離眼裡淚光閃爍,含恨質問,字字句句犀利入骨,叫他無言以對,隻得罷了。
羋秋卻不肯就此罷休,怒色更盛:“還有那個文希柳!是,她是庶女出身,她在靖國公府備受欺淩——是我讓她托生成庶女的?!是我讓人欺負她的?!她受儘委屈,與我有何乾係?!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想對她好一點,謔,你可真是知恩圖報,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乾脆叫她做皇後?難道你的報恩、你的對她好一點,就是坐視她打著體弱的幌子淩駕於我之上,在後宮耀武揚威?!連個皇後之位都沒換來,你的命也不怎麼值錢啊!”
“歐陽延,你好不公平!”
帷帳內光線昏暗,她眼睛裡熊熊燃著兩團火:“你對彆人好的方式,就是讓她們作踐我嗎?可我又做錯了什麼,就要做你的替罪羔羊,用一生來為她們做襯?!什麼叫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那一頁就該翻過去了?你沒替我吃過苦,憑什麼替我翻頁?!”
“對她們好一些,呸!”
羋秋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殺氣騰騰:“我偏不要如你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