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收養的兒子會是丈夫的親生骨肉嗎?
鄧愛華的內心動搖了。
要不是這樣, 怎麼能夠解釋他對這個孩子格外的偏愛與疼惜?
既然收養了那個孩子,就該對他負責,跟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視同仁, 鄧愛華能夠理解這一點, 但要說為了收養的孩子而看輕自己的親生骨肉——這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勁兒吧?!
一句驚醒夢中人,鄧愛華臉都白了。
要真是這樣的話……
她之前對於唐勇安的愛護算什麼?
她被蒙在鼓裡的這兩年時間又算什麼?
唐強軍又是以怎樣的心態看著她傻乎乎的替他照顧私生兒子的?
鄧愛華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她怕把自己活生生的給嘔死!
鄧父見狀反倒責備起妻子來:“沒影的事兒,你胡說些什麼?”
他耐心的同女兒說:“唐強軍的為人,你是知道的, 當初他之所以退伍,就是因為執行任務的時候為了保護戰友而受傷,身體不能負荷隊伍裡的訓練強度, 這樣一個無私的人,怎麼會做這種事?之前撮合你們倆結婚,你哥還專門去打聽過, 都說他人品過硬, 就算是裝,也沒道理能裝這麼久的。”
鄧愛華聽父親這麼一說,也不禁遲疑起來。
鄧母則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那你說怎麼辦?”
鄧父想了想, 說:“這次的事情是他不對, 等他上門道歉接人再說,至於你的猜測……”
即便客廳裡邊沒有外人,他也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你不是跟醫療係統那邊兒熟嗎, 聽說前幾年國內就引進了親子鑒定技術, 是與不是, 驗一下就能知道,咱們相信科學。”
鄧母再三考慮, 最後也點了點頭:“你爸說的有道理。”
鄧愛華帶著女兒在娘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唐強軍就帶著唐勇安,提著大包小包去了,先去跟嶽父嶽母打完招呼,又領著孩子去給鄧愛華道歉:“是我不好,一個大男人,居然對孩子動手了。”
他半蹲下身看著女兒,愧疚道:“小雨,原諒爸爸好嗎?你也打爸爸幾下……”
鄧父跟鄧母看女婿態度誠懇,也沒怎麼為難他,板著臉訓了他幾句,一家人一起吃了飯,就叫鄧愛華帶著唐雨回家了。
唐強軍是鄧愛華的丈夫,唐勇安是鄧愛華的養子,想取到他們倆的DNA,對鄧愛華來說再簡單不過。
等待化驗結果的那段時間,於她而言就是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她下意識的防備著唐強軍,也抵觸於養子的親近,晚上兩個孩子都睡下之後,唐強軍想要跟她親熱一會兒,她都推說累了,不耐煩的把他推開。
那父子倆的黯然她察覺到了,隻是心緒極度複雜之下,她沒法一一嗬護勸慰。
直到鄧母打電話叫她回家吃飯:“叫上強軍,帶著兩個孩子一起過來。”語氣難掩輕快。
鄧愛華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媽?”
鄧母知道她想問什麼,聲音裡笑意都掩不住:“是我想多了,沒事兒,彆自己嚇唬自己了!”
巨石落地。
鄧愛華著實鬆了口氣,下班之後騎著自行車回家,沒進門就聞到了飯菜香味,唐強軍紮著圍裙,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回來了?飯馬上就好!”
唐雨坐在餐桌前,翹著腳等著吃飯,見媽媽回來了,像隻歡快的小鳥一樣紮進她懷裡:“媽媽,爸爸做了雞翅膀!”
唐勇安圍著兜兜坐在沙發上,看起來也很想像姐姐一樣投到媽媽懷裡,小心的打量著她的表情,怯怯的叫了聲:“媽媽。”
鄧愛華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先前那股釋然裡,好像又摻雜了一種名為歉疚的東西,勾住了她的心,叫她寢食難安。
她為自己之前的多疑和對丈夫與孩子的冷漠而愧疚不已。
夫妻雙方重歸於好,這個家庭很快恢複到了從前的狀態,外人眼裡這是異常美滿的一家,鄧愛華也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不壞,即便是某些時候丈夫偶爾會對兒子表現出格外的關愛,她也隻當成他的責任心——正因為是收養的孩子、並非親生,所以才更需要悉心照顧。
就這麼到了唐雨念中學的那一年,市裡進行了教育改革,重新整合了初高中學校資源,唐家所在的片區也有中學,但排名不如鄧父鄧母所在的小區那邊兒,鄧母就打電話給女兒,商量著把外孫女的名字挪到鄧家的戶口本上。
“教育是大事啊,孩子讀書又爭氣,彆給耽誤了。”
這是好事兒,鄧愛華沒理由反對,唐強軍也很支持,結果第二天再回家的時候,他態度就變了。
“我聽人說那邊一家能給的入學名額是有數的,大哥家裡邊有個孩子,小雨再過去,就給占完了。”
鄧愛華沒反應過來:“啊,是這樣嗎?”
唐強軍試探著跟她商量:“小雨的成績本來就好,會讀書,在哪兒也埋沒不了,要不就彆叫她去了,名額留著,叫勇安去吧。”
鄧愛華怔住了,繼而啼笑皆非:“這怎麼能行?小雨比勇安大好幾歲呢,政策一時一個樣兒,你知道等勇安上中學的時候是什麼樣嗎。”
唐強軍試圖說服妻子:“勇安的成績不如小雨,他更需要這個機會,至於教學水平,咱們這邊的中學也不錯啊,好多人找關係想送過來的。”
鄧愛華拒絕了丈夫的提議:“我這兒沒有重男輕女的想法,就按照歲數來,小雨大,機會到了,就叫她去!你也說咱們這邊劃分到的中學不錯,那就叫勇安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