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之下,他便無奈去信,問她到底要怎樣?
曾九便回信,與他約了一個賭鬥。這賭也十分簡單,就是令歐陽鋒每年給她送一個中毒的人來,若她解不了那一種毒,那麼便認賭服輸,嫁給他做老婆。
這一個賭局綿延經年,到如今不知幾番春秋冬夏,曾九仍然還沒有輸。
話說回當下,曾九歪頭凝視著歐陽鋒,瞧出他心情陡然壞了,便有心哄一哄他,笑道:“大哥哥,你過來我身邊。”
“大哥哥”這三字,曾九已多年不叫了。
歐陽鋒瞧出她意圖,心中一動卻不理會,淡淡道:“毒人到了,你且瞧瞧這毒罷。”
曾九卻一眼也不望那毒人了,隻溫柔地瞅著他,嬌慵道:“我不要,我隻想看看你。”
如此廝磨到黃昏時分,侍女才悄聲進水榭換了冰盆,又將簾幕內外的折枝燭燈點亮。
曾九午睡醒來,側躺在玉枕上,撈起歐陽鋒一綹微卷的長發編小辮玩兒。歐陽鋒閉目養神,也不管她,半晌才捉住她手腕,指尖搭在她脈上。
曾九啼笑皆非,道:“怎麼?你白駝山醫中聖手,才半天就能號出喜脈啦?”
歐陽鋒受她嘲諷,也不惱火,徐徐反嘲諷道:“我是瞧瞧你出去兩年沒個人影,是不是與誰胡混去了。”
曾九聞言,左足一伸欲將他踹下榻去,似笑非笑的嫣然道:“你算是猜對啦,大約得與百八十個人胡混過,可惜你歐陽鋒管不著。”
歐陽鋒抬手攥住她踢來的足踝,氣得笑起來,睜開眼便要翻身按住她,曾九微微使勁拽了他頭發一下,嘻嘻道:“當心我把你揪成一隻禿毛雞。”說到這裡,忽而想起洪七將梁子翁頭發根根拔光的事來,頓感樂不可支。
歐陽鋒支肘在她身上,捏住她下頷搖了搖,問道:“笑甚麼?”
曾九道:“笑禿毛雞。”覷見歐陽鋒神色不妙,又嬌滴滴道,“我說我說,我想起在遼東遇見的一個乞丐,可有意思啦。”
天下的乞丐成千上萬,歐陽鋒焉會從禿毛雞想到洪七身上,便道:“你在遼東呆了一整年?”
曾九道:“怎會?我去中原玩了一圈。”說著又想到了紅煨肉,饞蟲便蠢蠢欲動,推開他從榻上坐起來,喚侍女來穿戴了新衣裳,道,“我饞了,今兒自己下廚做菜吃。”
歐陽鋒不無不可的“唔”了一聲,凝望著她收束身上紗裙,人卻偎在榻上一動也不動。曾九回過頭來,瞧他懶洋洋的,便笑道:“你那武功練成了麼?”
歐陽鋒見她提起一盞紗燈欲走,道:“成了。快些回來。”
曾九平常憊懶,一個月裡也就動手做一兩次菜,但每逢下廚,事必躬親,連洗菜擇菜也不假人之手,便將廚房裡伺候的都打發走,一個人整治菜肴。
上次在山中,紅煨的鹿肋條肉滋味應當甚是不錯,隻可惜她自己竟一口都沒吃上,這次便又選了鹿肉。將砂鍋架上火後,她心覺單吃燒肉,在這熱夏裡未免生膩,便又斬下厚厚一層鮮冬瓜,去瓤去皮略微一焯,再動手做了一道冬瓜湯。
待月上梢頭,湯燒正好,肉也酥爛,曾九將二菜分盛加蓋,又盛出兩碗竹溪米、濾了一壺新釀,一並放進雕花托盤之中,提燈端出了廚房。
正當時,遠處花林中人影一閃,曾九霎時發覺,側頭一望。
那人聽到她聲音,腳步微微一頓,立時“咦了一聲,聲音又驚又喜,聽起來頗有一兩分熟悉。曾九定睛一看,那人已三兩步竄到她身畔,湊臉燈下笑道:“是你!”又抽抽鼻子,饞相畢露的搓手一叫,“我就說這肉味聞著好香,好熟悉!早也該想到,天底下除了你,再沒人燒得出這個味道!”
曾九隻見那人身上青衫更舊、補丁更厚,而眉眼愈發清亮,身姿也愈發矯健。燈影月光之下,他背上一隻朱紅葫蘆,手中一截翠綠竹棒,正是洪七無疑。
卻說洪七摸進叁星穀,純屬機緣巧遇。
自長白山一彆之後,洪七又獨自在北地遊曆玩耍,一麵暗中探聽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