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他方才意識到這滅門慘禍並非他失手殺人招致,實是來人早有圖謀,剎那間種種煎熬悔愧冰釋,心中仇恨激憤反又陡增幾分,一時憂心父母要受折磨拷打,一時又生出幾分困惑疑慮。
若說一個月前,有人問他武功如何,他雖不敢與少林武當等名門子弟比肩,但心底卻也自覺不差多少。而今驟逢大變,才知早先不過是夜郎自大,小小一個鏢局,青城派伸個指頭便摁死了!
林平之自覺習武用功,並不輸他人。爹爹隻他一個兒子,祖傳劍法早已細細拆解,向他傾囊相授,若辟邪劍法當真厲害,莫說他了,為何連爹爹都敵不過青城派的弟子?
曾九瞧他出神不語,便問:“你在想什麼?”
林平之道:“我在想,那姓吉的說得有幾分道理。不知他人在哪?”
曾九道:“自然是死了。”
林平之又一愣:“死了?”
曾九道:“不然呢?他方才罵得好痛快,莫非是白罵的不成?痛快死了倒是便宜了他,若非他生得不好看,還有他活受罪的時候。”說罷,她忽向他微微一笑,“你沒什麼本事,以後可彆學人家瞧熱鬨。再給人發作了,可未必這般好運了。”
她坦坦蕩蕩講他沒有本事,雖沒惡意,卻也給人好大沒臉。
林平之羞慚莫名,近乎無地自容,狼狽難過之外,卻又想道:“她說得有什麼錯?我確實沒有本事,才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我若不愛聽這個,該當救出爹媽後,加倍勤學苦練,使她來日刮目相看。在此惱她,卻不是丈夫行徑。”這般想著,心念回轉過來,倒生出幾分勇氣,便強忍難堪,生硬道:“讓姑娘見笑了。也多謝你……多謝你肯給我治傷。”
曾九聞聲,不由凝視了他片刻。
她發覺這一文不值的小子除了生得俊美,性格也還不討人嫌。便緩緩和氣道:“不客氣。那麼,你好生養傷,我來日便走了。”
林平之登即大為焦心,忙問:“你要去哪裡?”
曾九眨了眨眼,故意道:“和你有甚麼乾係?”
林平之急切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那青城派的惡人擄我父母去了衡山,憑我這點微末本領,若想救出他們,實屬難如登天。我觀姑娘武功不凡,又是正義良善之輩,懇盼你能施以援手,助我林家脫此災厄。大恩大德,林平之必定牢記於心,結草銜環以報!”
這話前頭倒沒甚稀奇。
但說到曾九是好心俠義之輩,卻是前所未有的嘉譽,反倒給曾九弄笑起來。她兀自笑了一會兒,直給林平之笑得摸不著頭腦,才兩頰生暈道:“你倒把我誇的沒邊兒了。還正義良善之輩,你就不怕我也想要你家的辟邪劍法麼?”
林平之訥訥道:“姑娘身手超妙,令青城派的惡賊沒有一合之力,身後必有高人前輩指點。又如何會貪圖我家祖傳劍法?”
曾九卻不客氣道:“我便貪圖了又如何?你隻說給還是不給。”
林平之掙紮半晌,下定決心道:“若姑娘助我救出爹媽,對我林家便有再造之恩,劍譜便給姑娘看了,也是應當。爹爹知道了,想也不會怪我自作主張。”
曾九又凝視他片刻,見他不似說謊,才容色一緩,忽笑吟吟道:“你家七十二路辟邪劍法,是不是這樣使的?”
她說罷,就著手上擺弄的紅寶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