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的下半部分還有一段關於秘境論壇檔案的詳細總結, 人才庫中有人對三位死者做過研究調查,發現這三位都是天乾順生的命格。
薛淮看了下,若有所思:“…天乾順生嗎…”
天乾順生是一等一的富貴好命格, 說起來應該是身體健康、萬事順心, 而且富貴長壽。
不過從這三位的個人經曆來看,好像並不是這麼回事。
首先是宙力公司的張思遠在職場上受到打壓排擠,第三中學的任淩雪遭遇校園霸淩,還有高路小區的蘇星被搶劫施暴。
這樣的經曆實在說不上順風順水, 相比一般人來說還有點曲折。
難道是八字算的不準?
薛淮看向最後一行:
“——調查人:樂心道長。”
見他盯著屏幕不說話, 牧長野問:“怎麼, 有什麼麻煩嗎?”
“你記得張蘆純嗎?”薛淮順口問道。
牧長野麵色一喜, “沒印象。”
薛淮:“……”
他麵無表情地轉開臉, “沒事了,我自己來。”
他是想讓這家夥幫自己留意張蘆純那邊的動靜, 既然這家夥沒印象, 那就算了,他可以自己在張蘆純那留下標記。
牧長野好不容易等到他主動和自己說話,不想輕易放棄:“你再提醒我兩句, 或許我就想起來了。”
薛淮翻了個白眼,本來不想和他說話, 但是想了想又覺得實在沒這個必要。
男人嘛, 沒什麼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決的, 如果不行就再打一架。
他這樣緊揪著不放顯得挺小氣的。
薛淮深吸一口氣,說:“就是上次去學校,我讓你給她下點料的那個女生。”
牧長野沉吟片刻, “好像有點印象。”
那是他第一次示意他做壞事。
薛淮說:“你幫我留意她那邊, 如果有動靜, 立刻帶我過去。”
“好。”牧長野答應的很乾脆,見薛淮起身朝書房裡走,他問:“出什麼事了?”
薛淮歎了口氣:“不知道,我當時隨口說的謊都是真的,除了張蘆純之外,還有三個人注冊過秘境論壇,有道長算了這三個人的八字,發現都是一等一的富貴好命格,但個人遭遇和八字預測的並不相符。”
牧長野不以為然:“也許是道行不夠,算錯了。”
薛淮走進書房,他的聲音從書房裡傳了出來:
“你說的不是沒可能,但我剛才算了算,八字沒有算錯,的確是天乾順生的格局。”
沾了點朱墨新畫了一張鬼差令,薛淮把墨跡未乾的鬼差令用掉,過了兩秒鐘便聽到敲門聲。
沒過一會兒就聽:
“薛道長——誒,牧先生也在啊。”
白無常原本輕快的語氣倏地變得嚴肅正經起來,就像偷懶的員工突然看到前來巡視的老板。
薛淮走出書房,正好看到白無常略顯局促地站在門口,後者看到他眼睛一亮,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薛淮做了個“請”的手勢,“這次是想麻煩七爺幫我帶三個人上來,我有點問題想要問他們。”
一般來說可以直接招來魂魄,但這次有三個人,與其一個個地招魂,不如直接請白無常幫自己提上來。
白無常立刻道:“您說您說。”
薛道長幫他們抓到了那麼多滯留人間的陰魂,隻不過讓他幫忙提審三個陰魂問點問題,這才多大點事。
薛淮把那三人的出生地點時間和姓名一一對應著報給白無常聽,後者頓了下,表情微妙:“道長說的這三位是富貴長壽命,他們陽壽未儘,我恐怕幫不了。”
不應該啊,這八字稍稍一算就知道這三人沒死,薛道長這是怎麼了?
白無常剛說完,就發現薛淮看自己的眼神變得古怪,他暗感不妙,就聽薛淮說:“張思遠在九年前就死了,任淩雪和蘇星也死了有五六年了,怎麼?他們也沒去地府報道?”
這個“也”字就用的很紮心。
白無常的表情一僵,他立刻說:“薛道長您稍等,我下去看看,查到消息就過來找您。”
乖乖,地府工作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嗎,連人死了都不知道,死的還是富貴長壽命。
地府已經沒有尊嚴了。
白無常走後,薛淮陷入了沉思,他看到靠在一旁的牧長野,問:“你在地府這段時間,覺得地府那如何?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牧長野略微思索,“沒什麼不對的,就是近幾年他們越來越閒。”
整天都閒著沒事乾,他隱約記得陸判和他抱怨過近幾年陰魂數量太少,願意投胎的更少,地府的指標直線下降,這樣下陰陽失調會出大麻煩的。
他當時就當了耳旁風,沒有放在心上,畢竟陰陽失調和他又沒什麼關係。
薛淮抬手輕蹭了蹭下顎,地府那邊毫無察覺嗎?
不過也是,地府直接由天道掌控,想要在地府那邊做手腳,基本等同於當著天道的麵在它家裡偷東西。
可天道現在虛弱成這樣,如果有人偷到它家門口,它未必能反抗吧?
“轟隆——”
外麵忽然一聲炸響,毫無征兆的雷聲驚的薛淮轉頭朝窗外看,天空湛藍如洗,淡黃色的陽光照亮了半邊天,雲朵淡如細棉。
如果不是沉悶的餘響,剛才的雷聲就像一場幻覺。
薛淮剛想說這天氣反常,忽然感知到一股極淡的威嚴正氣,這氣息他再熟悉不過。
當初就是這玩意把他劈到了這裡。
“是天雷。”
說話的是牧長野,他眉頭微擰,似乎有些困惑,“我很久沒看過天雷了。”
薛淮內心複雜,他才剛想著天道沒有反抗的能力,下一秒就劈了一道天雷,這是想做什麼呢?
“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牧長野順手打開門,門外正是白無常。
白無常渾身透露出一股怎麼也掩不住的興奮喜色,他先是和薛淮道了個歉:“薛道長實在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拖延了下,那三個人我下去查了下。”
說到這裡,他麵色嚴肅了幾分:“生死簿上沒有這三個人的信息,理論上來說,他們應該是不存在的。”
“沒有?”
薛淮驚愕,他還從沒遇到過這種事,生死簿上竟然沒有名字。
最奇怪的是白無常的態度,這明顯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他怎麼表
現的這麼興奮?
大概是薛淮懷疑的眼神太過強烈,白無常沒忍住又笑了笑,“沒辦法,因為這件事真的…我們等太久了,終於等到了!”
薛淮聯想到剛才那道天雷,“七爺指的是剛才天雷?”
白無常眼睛一亮,“對對對,就是天雷,您絕對猜不到為什麼會降下這道天雷!”
“剛才那個人和情人在酒店開房被妻子抓了個正著,他這人說謊成性,發毒誓都是家常便飯,他妻子喊著要離婚,他立刻跪地求他妻子原諒他,還發了毒誓!”
白無常學著那人的模樣,捏著嗓子說:“我真的是一時糊塗,我從來沒想過背叛我們的婚姻,我要是騙你,我、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說完幸災樂禍似地笑了起來:“結果剛說完,喏,這不是劈了嘛,我同事趕著去勾魂了,嘿……”
薛淮:“……”
這就遭雷劈了?
不過這證明了天道現在能聽到凡人的承諾誓言並作出懲罰。
“咳…”白無常突然想起來自己作為勾魂使者這樣笑話彆人好像不太好,連忙清了清嗓子,收斂笑容:“嗯,就是這麼回事,現在上麵在加強和陽間的聯係,這也是好事。”
“當然了,薛道長說的這件事,我已經和陸判彙報過,這件事地府方麵恐怕沒什麼線索,但我們會全力幫助薛道長查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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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違背誓言真的會被雷劈?海市三橋路某男子發完毒誓被雷劈死!】
這一則新聞很快就上了熱搜,不論是微博論壇,還是玄協版麵都在討論這件事。
薛淮還因此接到了幾個人的微信詢問,他通通隻回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
誓言本身就應該有相對應的約束力,真正依靠的不僅僅依靠自身的品行,更是老天爺對它的約束。
他想起昨天在飛機上和舒晨曦的談話,不知道那位姑娘是不是還是抱著功德無用的想法。
……
周城大學內
“快攔住她!”
舒晨曦高聲喊道,幾個女生連忙衝上去想要把圍欄後的人拽回來,然而那人卻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
“啊!!!”
驚恐的尖叫聲劃過長空,隨著“砰”的一聲響,喧嘩聲像是潮水般湧了上來。
“有人跳樓啦!”
“快叫救護車啊!快!”
……
舒晨曦腦子裡“嗡”的一聲,她像是被抽空力氣似地跌坐在地。
怎麼會這樣……
不,一定是她道法不夠高深。
——薛道長,薛道長一定可以阻止!
舒晨曦回過神似地連忙掏出手機,因手顫抖的厲害,幾次沒能拿穩導致手機掉在地上,直到保護膜摔出蛛網似的裂痕,她才終於鎮定下來,找到那個號碼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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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點,周城大學學校門口
頭一次體驗了牧長野的穿梭能力,薛淮被這一遭弄的胸悶惡心,他先是給舒晨曦發了個消息,這才靠在學校門口的圓柱上喘了幾口氣。
這能力的確方便,但他一個凡人之軀實在有點扛不住。
如果不是舒晨曦說人命關天,他也不會嘗試這種辦法。
牧長野拍了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