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肅的遲疑和抗拒太過明顯,薛淮挑眉：“怎麼，沒學過招魂術？”
幸好他沒有對宮肅抱有太高的期待，所有道術都是從基礎內容學起,不然就宮肅這東一截西一截的道術水平，他能被這家夥氣死。
“也不是……”
宮肅吞吞吐吐地說著，“招魂術,我就粗略地學了點,在宮家一般是女性才會好好學這個。”
因為要跳靈舞，得要身體柔韌性好的人才能學習，他柔韌性太差,當初就粗略地學了點，他二堂姐的招魂術倒是學的相當好,經常被人請去招魂。
薛淮聽到這話直擰眉,他從沒聽說過學招魂術還要分性彆的,難道不是全都要認真學嗎？
他毫不客氣地問：“你們宮家又把招魂術篡改成什麼樣了？”
不就是畫符繪陣念口訣,這種事情還需要分性彆？
宮肅聽這話臉上燒的慌,他不清楚宮家先輩們的所作所為，但鬼差令那事的確應該是出自宮家那位先輩之手,他伸手抓了抓腦袋，“我不清楚,但是這個招魂術是需要跳靈舞的。”
跳靈舞？
那是什麼東西？
薛淮一言難儘的表情太明顯,宮肅瞬間就領悟了他的意思——
這源自上清道法的招魂術肯定是被篡改了！
宮肅急切地追問：“所以原本的招魂術是不用跳靈舞的,對嗎？”
關於這個問題,薛淮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用饒有興致的眼神看著他，“你跳一段給我看看，這靈舞到底是什麼東西。”
牧長野瞥了薛淮一眼,見他樂在其中，也沒有開口打擾他，同樣看好戲似地看向宮肅。
迎麵對上兩道目光的宮肅：“……”
他想逃，但是他逃不掉。
原本他就不太想學這個靈舞，現在知道招魂術根本不用跳靈舞後，宮肅就對這個更加抗拒了。
但師父的話，不能不聽。
宮肅放下筆，強忍著羞恥站了起來，他看了眼狹窄的客廳，“不行，這空地太小，施展不開。”
薛淮：“……”
還施展不開，招個魂還這麼多事。
薛淮看了眼四周，這客廳已經是家裡空地麵積最大的地方，如果硬要騰出空間，那就隻能去外麵跳了。
宮肅見狀立刻說
：“要不就——”，“算了吧”三個字還沒出口，就見牧長野淡定地抬起手，客廳裡的桌椅沙發等家具全都隨著他的動作浮了起來，穩穩停在空中，原本狹窄的客廳頓時變得寬敞起來。
牧長野正色道：“如果還不夠，可以再增大一點。”
隻要他想看，場地這些都不是問題。
“噗…”薛淮笑出了聲，“這裡擺八卦陣都夠了，跳靈舞應該不難吧？”
子慎真是好樣的！
宮肅：“……”
牧先生可真是一位好心人。
再也沒辦法推脫的宮肅隻能站到客廳中央，眼一閉心一橫，展開雙手跳起了靈舞。
他一會兒舉起雙手朝天，一會兒曲腿來回橫跳，那樣子活像個跳大神的神婆。
客廳裡的氛圍先是一默，旋即爆發出了一陣毫不掩飾的爆笑聲。
本來就跳的十分彆扭的宮肅聽到師父笑的這麼厲害，臉上越發臊的慌，但師父不說停，他也不敢停，隻能硬著頭皮匆匆忙忙地跳完了。
看到最後，連牧長野都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薛淮笑的肚子疼，全靠牧長野支撐才能站穩，他看到宮肅一臉羞恥，幾次想要忍笑給宮肅留點麵子，然而都以失敗告終。
他乾脆痛快地笑完，以至於宮肅漸漸都對笑聲免疫、感到麻木了。
好不容易平息笑意的薛淮清了清嗓子，“咳，雖然你跳的很……但我還是看出來了，這所謂的靈舞應該源於巫族中的祈神舞。”
巫族？
宮肅睜大眼睛，正襟危坐地聽著師父接下來的話。
薛淮說：“巫族最早出現在西域，巫族人堅信他們的體內擁有部分神力，而舞蹈是向神靈傳遞信息的一種方式，當他們跳舞時，神靈會感知他們體內的神力，從而看到舞蹈中傳遞的信息，比如祈雨、祈福，又或者祈求神靈賜予他某種能力，像是禦敵、通靈之類的。”
“當然，你剛才跳的那個應該是祈求通靈的能力。”薛淮想到宮肅剛才跳的靈舞，他拚命抿嘴，壓下再次發笑的衝動，“我不知道你們那位篡改招魂術的祖宗是怎麼想的，他還挺有想法。”
把祈神舞改成靈舞融入招魂術，真虧那人想的出來。
先不說祈神舞隻有巫族人跳才有效，祈神舞
的本質就是在向神靈傳遞消息，如果姿勢不對，那麼傳達的意思都會隨之發生變化。
而在上清道宗的招魂術中，將亡者的生辰八字包裹在通靈符中，再點燃通靈符，就能夠穿越陰陽界限尋找亡者的陰魂，最後再以招魂咒將陰魂召過來，這一套行雲流水，精要簡略。
這兩者各自形成一體，他實在想不通把祈神舞融進招魂術中是想做什麼，弄的花裡胡哨還大打折扣。
宮肅若有所思地皺緊眉，先輩不會無辜更改招魂術的流程，一定是原本的招魂術的步驟中出了問題。
正這麼想著，宮肅緩緩低下頭，他一低頭就看到桌上的三隻紙仆正高舉雙手左右橫跨，那模樣滑稽可笑，分明就是在模仿他剛才跳的靈舞。
宮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