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顧衛國一早帶著平安去了山裡麵,說是碰碰運氣,能不能打點獵物,回來改善下夥食。
村頭南邊鄭寡婦的屋子,受不住大雪,塌了,顧衛富作為大隊長,自然要去慰問幫忙一番,來體現,他這個大隊長是幫大家做實事的。
所以整個顧家,就隻剩下了老二一家三個兒子,和顧安安姐弟兩人了。
王大英舍不得罵自己生的孩子,那安安姐弟倆就成了她作妖的筏子,而僅僅一牆之隔的顧書他們,沒一個人出聲幫忙的。
顧安安看了一眼王大英,慢吞吞的坐了起來,把炕頭搭著的棉襖拿了起來,摸了摸熱乎乎的,穿上剛剛好,“二伯娘,你喊我乾嗎?”
王大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個白吃飽,大晌午的,太陽都曬屁股了,還喊你乾嗎?哪家閨女像你這麼懶啊?指望著長輩來做飯?”,白吃飽在顧家村,算是罵人的狠話了,可以說,就是好吃懶做的意思,對於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來說,這話可謂毒了,畢竟,快到了說婆家的年紀,有這白吃飽三個字頂頭上,顧家村沒哪家願意娶這種姑娘的。
顧安安理了理衣服,把嚇著的顧冬冬安慰好了,這才抬頭,一字一頓,“二伯娘,這話說的可夠偏頗,家裡的柴房裡麵的柴火,你動過一指頭沒?這可都是我一個人上山打來的。”
“鍋刷上麵沾著的酸菜沫子,是我在起霜花的時候,雙手凍的通紅,從山上背回來的雪裡紅,二伯娘,你可有幫忙摘過一顆雪裡紅?”
“外麵自留地裡麵還留著半地的蘿卜和白菜,二伯娘,那地是你翻的嗎?那蘿卜白菜是你種的嗎?”
王大英要反駁,卻被顧安安一個冷眼瞪了過去,打斷了,“我們再說家裡,家裡的飯菜,向來是大伯娘負責做,我負責洗碗,至於家務,也是我一個人打掃的幾個屋子,甚至往日連你二房的衣服,都是我大冬天背到河邊,把河麵上的冰給鑿了,來洗的乾乾淨淨拿回來,二伯娘,你說我白吃飽的話的時候,不覺得虧心的慌嗎?”
“或者說,這個家,二伯娘,您到底做過些什麼?”
王大英被顧安安堵的沒話說,當地把鍋刷往地上一扔,坐在地上撒潑,“我不活了,不活了,現在小姑娘都開始嫌棄我了,沒見過這種不敬長輩的人。”
安安把睡醒了的冬冬扶了起來,順帶給他穿好了衣服,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撒潑的王大英,把冬冬給抱在懷裡,“既然二伯娘,嫌棄我跟冬冬在家白吃飽,那我們去彆家吃飯,不敢勞煩二伯娘了。”
說完,趁著王大英還沒回神的時候,她把顧冬冬放到了地上,牽著出門,她低頭在冬冬耳邊,“冬冬,一會出去了,看到人就哭,就說二伯娘嫌棄我們白吃飽。”
顧冬冬轉了轉眼珠子,顯然還沒睡醒,但是對於姐姐的話,卻奉為聖旨,剛出了顧家院子。
就遇到剛洗完衣服回來的趙桂芳,趙桂芳和王大英是一個村子的,兩人一塊嫁進來顧家村,不過王大英嫁給了村長家的兒子。
而趙桂芳卻是嫁給了顧家村的會計,顧向前。
趙桂芳和王大英兩人,從未出嫁前,就喜歡互相攀比,等出嫁後,王大英一直仗著自己是隊長媳婦,更是沒少對趙桂芳說風涼話。
趙桂芳也能忍,當麵笑一笑,背後死捅刀。
而顧安安姐弟兩人的出現,就給了趙桂芳一把刀,一把捅向王大英的刀。
她把端著的木盆子往地上一放,把手放在腰間的圍布上擦了擦,逗弄著哭鼻子的顧冬冬,“喲,冬冬怎麼哭成這樣了?”
顧安安一聽到趙桂芳問話,眼睛瞬間紅了,有些慌亂,她連忙捂著冬冬的嘴,“冬冬,彆說。”
冬冬這會也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他掰開姐姐的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二伯娘嫌棄我們是白吃飽,不給吃飯,還說我姐姐不乾活。”
趙桂芳心裡樂開了花,麵上卻一臉關切,聲音卻提了幾個度,“你們這二伯娘也忒不是東西了,這麼欺負孩子。”
冬冬揉了揉哭紅的眼睛,他問,“趙嬸嬸,我家的柴火都是我姐上山打的,家裡的酸菜也是我姐去山上摘的雪裡紅,連外麵的自留地裡麵的也是我姐伺弄的,前幾天,我姐還在幫二伯娘在結冰的河邊洗衣服,我姐明明很勤快的,可是二伯娘為啥說我姐懶,還要說我姐是白吃飽???”,小孩子的童言童語才是最真切的,旁邊的人聚集的越來越多。
都看熱鬨不怕夠一樣。
“安安才不懶,整個村子裡麵,就屬安安是乾活的好手,你出去問問,哪家閨女能像安安這般,成績好,乾活麻利,又孝順長輩的。”,趙桂芳聽到最後一條,連她都有些聽不下去了,提高了嗓門,“啥?王大英那婆娘,衣服都是讓安安去河邊洗的?”
顧冬冬點了點頭,“那河裡的冰,還是我拿石頭幫忙鑿的呢。”
“王大英可真不是玩意。”
“可不是,幾十歲的人了,讓隔了房的侄女去幫忙洗衣服,忒不要臉了點,”
有人問,“那不對啊,這個點正吃飯呢,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安安和冬冬異口同聲,“去華子叔家吃飯,二伯娘不給飯吃。”
說完,兩人怕怕的往不遠處的院子內看了看,安安道彆,“各位叔叔嬸嬸,冬冬什麼都沒說,您們就當沒聽見,我們這就去華子叔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