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話,要安安穩穩的過個好年。
而且,他要讓孩子們知道,即使沒有母親,他們也不比彆的孩子差。
彆的孩子有的,他們家孩子也要有,彆的孩子沒有的,他們家孩子更要有。
哪怕是要天上星星,他顧衛強也要想儘辦法,摘來送給孩子。
安安認真道,“爸,你去掙錢吧,家裡有我看著呢,冬冬可聽話了,不用擔心我們。”,說著,她屁顛顛的從枕頭下麵,摸出了一個平安福,這是超市裡麵最便宜的那種,兩塊錢一個。
用的是紅繩子編起來的,但外形確實最為複古的,於這個時代蠻貼近的,太好的,安安也不敢拿出來。
她遞給了顧衛強,“爸,把這平安福掛到車子上,保平安,我和冬冬都等著您回來呢!”
顧衛強看著那巴掌大的平安福,他眼眶紅紅的,不過卻是一瞬間的事情,他開車這麼多年。
第一次收到平安福,往日看帶他進運輸隊的師傅,還有隊友們,都有家人送的。
但是他從來沒有。
唐蘭芝的心向來在怎麼打扮自己,怎麼打扮婉婉身上。
所以從來沒想到那裡去。
至於周愛菊,則是念著,老四娶了一個這麼會倒騰的媳婦,肯定做的有,故而她也忽視了。
顧衛強接過平安福,一個一米八幾的高壯漢,當場把紅繩一套,套在了脖子上,有些不倫不類。
他伸手摸了摸安安的頭,“謝謝閨女。”,想他顧衛強這輩子,有個這一雙兒女,也算是知足了。
至於顧婉婉,下意識被他給忽視了,外麵的大雪足足下了三天,方才停下。
這三天,安安哪裡都沒去,就看著自家的小豆丁,在家倒騰吃食。
對於安安來說,她空有一個大金山,卻還要裝窮鬼,真是太慘了。
不過好在小豆丁聽話,不管安安做什麼,姐姐都是對的。
若是不對,請參考第一條。
可把顧安安給感動的,就差淚流滿麵了。
在小豆丁的眼皮子底下,發麵,然後放鍋裡麵蒸著,快熟的時候,安安左手一番,原本的包穀麵饅頭,變成了鬆鬆軟軟的麵包。
把小豆丁吃的,眼睛都眯了一塊,不停的舔著手指,崇拜,“姐,你做的饅頭真好吃。”
安安手上還拿著半塊牛奶麵包,她笑眯眯的點了點頭,“下次還給你做。”,至於是饅頭還是麵包,隻有她自己知道。
也虧得小豆丁好忽悠。
她看了下超市鹵肉檔口,放著整整一排的燒雞,臘腸,還有鹵五花肉。
想想就流口水,卻不能拿出來。畢竟,用麵包代替包穀麵饅頭已經算是偷梁換柱了。
這憑空出現肉,太冒險了。
她糾結了半天,腦袋裡麵靈光一閃,“冬冬,走,姐帶你去華子叔家。”,華子叔的爸爸,安安喊二大爺的,早些年,安安跟著二大爺一塊去過山裡麵,打過獵。
不過,安安的運氣有些差。
哦!不!是非常差。
但凡二大爺帶著安安,就從來獵不到獵物,或者說,即使獵到獵物了,隻要安安在,總會有各種意外,那獵物最後都雞飛蛋打。
例如,在安安的印象裡麵,原本二大爺獵了一隻傻麅子,安安跟在身後,傻麅子腿上綁的好好的草繩子,突然斷了,眼睜睜的看著傻麅子溜了。
再或者,明明已經掉到陷阱裡麵,暈掉的兔子,安安一來,那兔子就迸發出了十倍的力氣,雙腿一彈,從陷阱裡麵逃了出來,跑了。
還有,那野雞肥的都走不動路了,見到了安安,翅膀一揮,也算是奇了,竟然飛到了樹枝上。
你敢想?
那渾身都是肥肉的野雞,竟然能揮舞著翅膀,飛到高高的樹枝頭上,反正,二大爺表示,他打了一輩子的獵,從來沒見過這種奇怪現象。
開始,安安勤奮好學,讓二大爺終於有了一種,後繼有人的感覺,但是到了後來!
二大爺,見到安安就恨不得繞路走。
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嘛。
安安不信邪,她領著小豆丁,去華子叔家的時候,他們家正攏著火堆,一家子坐在廚房烤火呢!
那泥盆子裡麵,還燒著幾顆花生,一把黃豆,兩個癟癟的紅薯。
她推門進來的時候,半夏正跟老鼠一樣,剝花生吃呢!
看到安安,她眼睛一亮,“安安,你總算是來了,我都在家憋的發毛了。”,她胖,自家老頭子,擔心她出門,一頭栽到雪地裡麵,拔都拔不起來,故而,她想去找安安玩,顧華子也不同意。
老實說,這是顧華子杞人憂天了。
安安從口袋裡麵摸出來了一把水果硬糖,這年頭,縣城裡麵賣的都有,不過她拿出來的糖,包裝更好看一些罷了,亮晶晶的塑料紙,瞬間把半夏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給你帶的,嘗嘗,可甜了。”,安安說完,菊香嬸就從火堆裡麵刨了兩個紅薯出來,一個遞給了冬冬,另外一個遞給了安安,安安卻擺了擺手,“菊香嬸,我不餓。”,說著她頓了頓,看向二大爺的眼睛裡麵冒著綠光,“二大爺,把您的打獵工具借我使使唄。”
二大爺眼睛半眯著,穿著一個厚棉襖,雙手身在衣袖子裡麵,靠在躺椅上,烤著火,哼著曲子,舒服極了。
聽到安安的話,他掏了掏耳朵,大著嗓門,“安安呐,你說啥??”,泥盆子裡麵放的鬆枝,冒著油,燒的劈裡啪啦作響,老年人,年紀大了,耳朵有些聾。
安安也不急,撿了兩顆豌豆吃,嚼的嘎嘣脆,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嗓門,“二大爺,把您的打獵工具借我使使?”
這回,二大爺可聽明白了,他嚇的差點從躺椅上摔下來,他上下打量著安安,“不成,你獵不到,還會把我老夥計給傷著了。”,安安過手的捕獵工具,拿回來了,基本都是缺胳膊斷腿的。
旁邊的顧華子搞明白了安安的來意,和他家半夏一樣,不厚道的笑了起來,“安安,大冷的天,彆去折騰了,山裡麵不安全。”,更何況,你也打不到獵物啊!
坐在這個屋裡麵的哪個人,不知道安安是山上獵物的吉祥物,但凡隻要有安安跟著,再好的獵人,都打不到獵,隻能空手而歸不說,獵人的老夥計,也會殘了。
安安很苦惱,往前兒的名聲太差了,大家都不信她,她搓了搓手,厚著臉皮,“二大爺,您就借給我吧!”
二大爺還是搖了搖頭,不願意。
旁邊的小豆丁看著姐姐屢次受挫,他一激動,蹭的一下蹦到了二大爺身上,凍的通紅的小手,拽著二大爺的胡子,不停的扭啊扭!
還不忘回頭,囑咐,“姐,二大爺都把工具放在廚房門後麵呢!你直接去拿就成。”,這邊有他看著,二大爺跑不了。
“哎,你個小兔崽子,胳膊拐子往外麵拐啊!”,二大爺說完,才發現,論起親疏,可不是,冬冬和安安才是親姐弟,他這遭老頭子才是外人,到底是從小看著長大的,舍不得揍皮小子,他吼了一嗓子,“可彆都拿完了啊!就拿撲獸夾借你,其它的都不許動。”
安安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對著自家小豆丁豎起了大拇指。
等拿到後,她招呼,“冬冬,你就在華子叔家呆著,我晚點來接你回去。”,冬冬要去,卻被自家姐姐一個冷眼瞪了回去,頓時耷拉著腦袋,不吭氣。
顧華子哪裡放心讓安安一個人進山,他往身上套了一個棉大衣,就打算跟著安安一塊。
哪成想,那個臭丫頭,竟然三兩步走沒影了,還不忘回頭,“華子叔,你回去,我就去山跟兒下看看,不進裡麵。”
顧華子看了下自己身上的棉大衣,抖了抖凍僵的手,想了想,以安安這鬼見愁的身手,山裡麵的獵物也傷不了她,索性老老實實的回去在屋裡麵烤火。
這天氣,哪裡適合打獵啊!
在家才是最舒服的。
安安按照記憶,從華子叔家出來,從村頭走到村尾,越到後麵,房子也越少,約莫著有走了半個小時,總算是見到了一座茅草屋,她有印象,這裡麵住著幾個壞分子,不過她當年在山上砍柴火的時候,摔下來,這壞分子還幫了她不少忙咧,後來,她就免費成了壞分子的長工。
她嘖嘖嘴,“安安心可真好。”,膽子也真大,不過,那壞分子倒不是真的壞,心腸還挺好。
她甩了甩腦袋裡麵亂七八糟的想法。
順著茅草屋後邊的幽靜小路,一路往裡麵走,路上的雪很深,趁著沒人的時候,從超市裡麵翻出來了一雙高高的筒子靴,隻把膝蓋都藏在裡麵,從外麵看黑色的筒子靴薄薄的一層,但是往裡麵一看,那靴子內部周圍一層厚厚的白羊毛褥子,可暖和了。
安安舒服的喟歎了一口氣,弄了個厚厚的棉手套,撿了一個棍子,當拐杖往山裡麵走。
這雪厚實,一腳下去,踩的咯咯吱吱的,倒是因為雪還沒化,不滑,路好走上了不少。
山裡麵的葉竹林子,綠油油的葉子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棉被,壓彎了枝頭,她玩心大起,拽著竹枝,猛的一鬆,那沉積的雪花簌簌的落下,更是美不勝收。
安安玩夠了,帶著厚棉手套的手,也凍的通紅,她變魔法一樣,又從超市裡麵拿了一個衝暖的熱水袋,塞到了棉衣裡麵,雖然有些重,但是整個人熱乎乎的。
她索性加快了速度,上了兩個山坡後,方才看到了一個山凹子,那凹子地村子裡麵的老年人說,早些年是個河套,不過後來大旱,慢慢就成了乾涸的山凹子。
不過這地方寬敞又平,最容易下撲獸夾。
安安左右張望了一下,東邊踩踩,西邊蹦蹦,發現中間那塊雪畢竟鬆,她就拿著個東西開始刨,刨了約莫著有幾尺高的的洞以後,慢吞吞的把身上背著的東西取出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背後,那灌木叢裡麵,乍一看是厚厚的積雪。
但是若是細看下去,就會發現,那灌木叢裡麵有兩個人,不過這人啊!穿著的綠色的軍裝,渾身上下沾滿了白白的雪花,再加上那綠色的衣服,混在灌木裡麵,倒是分不清楚是灌木的葉子,還是白雪了,起碼從外麵來看,是真的一點都分不出來。
聽到動靜後,左邊的那個青年對著旁邊人,搖了搖頭。
示意,他看著前麵,不要出聲。
這青年正是從京城下派到太鬆縣做任務的陸衍,因為郎永齡被流放到顧家村。
故而,陸衍被派到太鬆縣的時候,直接利用職務之便,下放到了顧家村附近的部隊,這幾天,大雪封山,兵痞子們都被關在部隊裡麵,身上都快長毛了。
恰巧陸衍得到消息,說有個窮凶極惡之徒,這段時間就被封到這大山裡麵了,他向上級申請了任務,上級卻未批準,原因是,他們駐紮在這裡,並不是來抓囚犯的,而是為了研究任務的,對於上級的回複,陸衍是不認可的,這才一怒之下,帶著手下張小五一塊出來,探查下情況。
他們一路從後山追到這山凹子,卻發現那人些人消失了蹤跡。
按照陸衍的分析,那群人若是要在這白雪皚皚的大山裡麵活下去,這山凹子裡麵,是最好下套子的地方,因為彆的地方,全部都是密密叢叢的灌木林,即使下了套子,也很容易被山裡麵的獵物逃跑。
哪成想,陸衍帶著張小五隱秘在灌木林子裡麵已經大半天的光景了,沒等到囚犯,卻等到了一個圓滾滾的黑丫頭。
這不就是那日在顧家村皂角樹下,教壞弟弟的黑丫頭嗎?
陸衍眯著眼睛,仔細的觀看著意外闖入領地的顧安安。
是巧合嗎?
還是說,有備而來。
從他的角度望過去,剛好能看到顧安安半蹲著身子,撅著圓滾滾的屁股,牟足勁兒的挖陷阱,嘴裡還不停的咕噥,“夠了吧?夠了!!野雞掉下來,應該是撲騰不起來了。”
陸衍的眼角抑製不住的抽了抽,不禁自我懷疑,難道是他想多了?
若真是那囚犯,怎麼會派出來一個蠢丫頭來。
索性沒事,他對著張小五眨了一下眼睛,“不許動。”,就接著看了下去。
顧安安挖好了陷阱,人就往旁邊躲去,把手伸到衣服裡麵,捂著暖手袋,感歎,“還好我家夥足。”,接下來就是等了,約莫著過了半個小時左右。
這山凹子裡麵,還真等到了獵物。
最先等到的是一隻瘦了吧唧的野雞,撲騰著翅膀,在山凹子的邊緣處,不停的試探。
安安眼睛一亮,小聲默念,“快進去,快進去。”,那陷阱裡麵,她放的可有香噴噴的熟豌豆,還有芝麻,花生粒,這可都是好東西。
若是讓二大爺知道,安安這臭丫頭竟然拿這麼好的食物來作為餌料,簡直要氣死了。
人都沒動物吃的這麼好。
老實說,這是安安第一次距離獵物這麼近,她也感覺不到冷了,手心裡麵都是汗,目不轉睛的盯著在山凹子邊緣的野雞。
那野雞賊精神,不停的轉著圈圈,咯咯的打鳴,就是不往陷阱裡麵跳。
安安急切,“跳啊!”
“你倒是跳啊!”
“蠢死了!”
在她身後灌木叢的陸衍,“……”,他竟然會把這黑丫頭當成囚犯的探子,太看得起她了。
一時沒忍住的安安突然從藏身之地站了起來。
那原本轉圈圈的野雞,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目標。
它撲騰著翅膀,竟然騰在空中,短距離的飛了起來,而且瞧著那目標的地方,竟然是安安。
而不是那個陷阱。
安安哭喪著臉,有些慌不擇路,拍拍屁股就往中間跑,邊跑邊叫,語氣帶著顫音,“你……你你彆過來。”
“臭野雞,你再過來,我就揍你了!”
“彆啊!離我遠點。”,顧安安此時要瘋了,原本不是應該奔著食物去的野雞,乾嘛老是跟著她,她跑哪,那野雞就跟在她屁股後麵跟哪,而且死不鬆口。
她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以為原身顧安安會打獵,常年在山裡麵走動,這才仗著藝高人膽大來到這冰天雪地裡麵捕獵,哪成想,哪有這麼大膽的野雞啊!
一點都不怕人。
反倒是,人怕野雞啊!
安安被那野雞追的實在跑不動了,她喘著氣,一屁股摔到了雪窩裡麵,不動了,眼睛睜的大大的,瞪的溜圓,放著狠話,“你在過來,我吃了你!”
那野雞似乎在嘲笑顧安安,它的翅膀扇的更帶勁兒了,後腿一蹬,借力飛到了安安頭頂上。
時間仿佛靜止了三秒鐘。
安安抬手下意識的護著頭,結果沒等到那隻野雞在她頭上作妖。
反而隻聽見,砰地一聲。
野雞倒地不起,安安不可置信,她眼睛瞪的溜圓,折了一根灌木枝,戳了戳野雞的頭,一戳兩戳三戳。
沒動靜。
暈了?
真暈了?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