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實話, 見安安如此認真, 顧華子也收起了笑意, 他也鄭重, “這個你放心, 家裡沒有小孩子,糟蹋不了房子,你菊香嬸又是個了利索的人,屋內保管沒問題。”
商定了細節,安安就出去把倆孩子找了回來,她去的時候, 冬冬和薑薑正領著小鈴鐺玩呢!看樣子還挺開心的, 安安喊了一聲,倆小孩兒可聽話了,跟小鈴鐺道了彆後,跟著家裡大人一塊去了工會, 因為急著在下班前趕過去,特意騎自行車,顧衛強騎著家裡的女式自行車,載著安安,顧華子則騎著老式的二八自行車, 前麵載著冬冬,後麵載著薑薑, 這一路倒是快的很。
他們去的時候, 吳大媽正在收拾東西, 準備下班呢!顧衛強把自行車一停,把來意和吳大媽說清楚後,吳大媽詫異,“薑薑,你同意嗎?”,薑薑點了點頭。安安主動補充,“吳大媽,您放心薑薑算是我弟弟,往後也是在我們家住著的,他那房子空著也空著的,租出去後還能賺點房租,攢著點,到了大學也是一筆不少的錢!”
吳大媽到底是看著薑薑這孩子長大了,怕他吃虧,又問,“領養證辦了嗎?”,她是過來人,就怕薑薑年紀小識人不清,萬一被騙了,到時候房子也沒了,這孩子的命本來就苦,那往後的日子也更難過了。
安安聽到這話,她摸了摸薑薑的頭,笑著,“領養證已經在走流程了,不過很要一段時間,吳大媽您放心,薑薑那房子是租出去的,每個月能收房租,往後我華子叔他不租了,這房子還是會還給薑薑的,當然若是您願意當個中間人為薑薑做個見證,我們也是很開心的!”,安安的話很有誠意了,一是薑薑往後是他們家的孩子,他們會養活薑薑,二是這房子租出去後,就算是顧華子他們不租了,這房子還是屬於薑薑的,對於薑薑來說,他並沒有任何損失。
薑薑也幫腔,“吳大媽,我姐不會坑我的!”
見當事人都這樣說了,吳大媽若是在從中間打岔就有些顯得裡外不是人了,她笑了笑,“成!你們顧家人心善,願意幫扶薑薑這孩子,算是他的福氣。”,說完,她看著顧華子,問,“你若是租房的話,打算出多少錢?租幾年?”
這是實實在在的問題,顧華子想了下,“價格我們就按照市麵上來,我一個手腳健全的大男人也不會占孩子便宜,至於租幾年?先按照三年來算吧!”,等三年後,他估計也能攢夠買房的錢了,到時候直接可以搬出去了。
敲打了具體的細節,安安在旁邊看著,引著薑薑在按了個手印,這協議一式三份,一份放在吳大媽那裡,一份薑薑留著,一份給了顧華子。
顧華子一家子來縣城的住處算是敲定了,臨出門前,安安回頭突然道,“吳大媽,您若是認識肖嬸子,幫忙催下收養的流程快點走!”,因為這流程已經卡了好多天了,也沒個動靜,這負責辦理這塊事情的人不是吳大媽,而是另外一個肖嬸子,安安對那人不熟悉,自家老父親雖然送禮了,但是瞧著那流程還在卡著,安安覺得,或許他們一開始就找錯了人,以吳大媽的熱心程度和對薑薑的關注度,若是知道薑薑這件事,鐵定不會管的。
吳大媽怔了一下,“成!明天我去找老肖嘮嘮嗑!”,老肖那個人,指甲殼又伸長了,顯然想吃點進貢,但是她也不看看,大家夥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得到了準確的回複,安安也放心了不少,他們辦事情的時候,完全沒避開兩個孩子,這也算是把這倆孩子當做家裡的一份子,早早的讓他們接觸這些東西,甚至要收養薑薑的時候,家裡有給相關辦事人員送禮,連這種事情也沒瞞著冬冬和薑薑。
安安希望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絕對的權利,那麼你就要遵守這個社會關係,更何況,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在縣城的時候,熟人關係比什麼好用。
當然這話不是絕對的,當冬冬和薑薑站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會發現這些事情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如今他們一家子都不過是太鬆縣最為底層的人員,那麼這個規則他們就必須來遵守。
知世故而不世故,這是安安希望這倆孩子能明白的東西。
敲定了房子事宜,安安他們一家子連帶著顧華子並沒有急著回家,反而去了薑薑他的那間房子看了看,薑薑自己留著的這一間房子算是大的,有個小四十平,住顧華子他們一家三口是夠夠的,二大爺年紀大了,舍不得離開老宅。
更何況,他住在顧家村能多往山裡麵跑,不管是采到的藥材還是抓到的獵物,都可以補貼下孩子們,畢竟在長輩的眼裡,不管孩子在外麵過的好不好,他們總歸是心疼的,恨不得把老家裡麵的東西全部給孩子送過去。
顧華子進去後,用著腳丈量了下屋內的打小,指著窗戶邊說,“到時候我在這裡拉起來一個簾子,靠著床邊給半夏置辦一個書桌,她能一抬頭都看見窗外的風景,最好桌上有一個小台燈,晚上做作業的時候,開著台燈,免得傷著半夏的眼睛!”
安安看向華子叔,她覺得華子叔在說這些的時候,眼睛裡麵有著柔光,整個人都溫和的不像話,他把這租來的巴掌大的地方,當做了一個家,在這個家裡麵,他時時刻刻把半夏放頭一位。
安安心裡有些感動,有些酸澀,她抬頭看向自家的老父親,抿著嘴笑著問,“爸爸!當初搬新家的時候,您是不是也像華子叔這般傻兮兮的!”,可不是,當初要第一次進到新家的時候,顧衛強可比顧華子更為激動,他第一眼就看上了屋內的向陽的那間臥室,專門把那間屋子內好好置辦了一番。
顧華子想到的事情,顧衛強全部都想到了,而且安安還有一個很豪華版帶鏡子的穿衣櫃,連帶著床也是找著顧衛民親自打的,上麵鋪了一層軟墊子,那真真是比照著城裡的小姐家裡布置的。
可以說,安安的那個屋子裡麵,花費的錢要比整個家的裝置都多。
聽到自家閨女問話,顧衛強一個勁兒的傻笑,他憨憨的抓了抓腦袋,“可不是!我第一次進咱們新屋的時候,興奮的我都睡不著覺!那個時候啊!整個人都是飄的!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找來!”,找來送給誰?當然是自家的一雙兒女了!
隻有當了父親才能體會到那個心情,那種滋味很奇妙,給安安裝置屋子的時候,那大把大把的錢花出去,沒有一丁點心疼,看到那一件一件的家具往回搬,放到安安的房間裡麵的時候,顧衛強帶著說不出來的歡喜,比自己賺了好多好多錢還要高興,他!顧衛強!終於把孩子們帶到了縣城,給了兩個孩子一個家,並且給兩個崽子都準備了最好的東西!
是他顧衛強傾儘全力找來的東西。
平時出去跑貨,顧衛強可都是吃著饅頭配著鹹菜的,但是在安安和冬冬這一塊,他是真真的舍得。
安安聽到父親的說話,她悄默默的移動了下步子,踮起腳尖,把小腦袋擱在了自家老父親的肩膀上,“謝謝爸!”,她是真的感謝顧衛強的,在這個時代,給了她最好的父愛,最好的生活環境。
閨女如此煽情,可把顧衛強給弄的緊張的不行,手都有些不知道放到哪裡,好在冬冬這個孩子機靈,往顧衛強左邊一站,抱著胳膊就撒嬌,“謝謝爸!”
連帶著薑薑也不甘示弱,他站到顧衛強的麵前,往他胸口一靠,脆生生的,“爸爸!”,在顧衛強身上,薑薑是真的看到了父親的影子,那厚實的肩膀,溫暖的胸膛,一次次的擋在他的前麵,為他遮風擋雨,在薑薑心裡,若是他爸爸還在的話,肯定也會是這樣的,所以薑薑每次喊著顧衛強爸爸的時候,那是真心實意的。
顧衛強這會心裡是真的美啊!一米八的魁梧壯漢,站在那裡,渾身僵硬都不敢動,半晌後,他才大手一揮,摟過三個孩子,啞著嗓音,“哎,都是爸爸的好孩子!”,從來沒有這一刻,讓顧衛強心裡有這麼滿足,聽著三個孩子齊齊的叫著爸爸!哪怕這會讓他死了,都沒有遺憾了。
他顧衛強何德何能,能有這麼三個乖巧聽話孝順的孩子。
他們爺四個在一塊溫暖的不行,可把顧華子在一旁看的眼酸啊!就欺負他是個孤家寡人,不對啊!他可是有個閨女的!不過何顧衛強這比起來,孩子可少了不少。
顧華子絕對不承認,他是眼熱了,有些後悔,當年應該多生兩個孩子的,這樣長大後,屋內可熱鬨了,也有這麼多孩子齊齊的喊著他爸爸!想想那個場景就美啊!
從薑薑的家裡離開後,顧華子直接回到了顧家村,他後天就要去上任了,所以搬家也就一天的時間,要抓緊時間收拾東西了。
而安安他們回去後,剛走到院子裡麵,就聽到何大麗那邊一陣雞飛狗跳,他們正打算撇開人群回去的,誰知道何大麗竟然一把提著了薑薑,薑薑本就生的瘦小,被何大麗這突然一拽,整個人都踉蹌了好幾步,還是安安眼疾手快,把薑薑給扶著了,她瞪大眼睛,滿是怒氣,“乾什麼???”,她甚至連何大嬸幾個字都直接省略了。
顧衛強更絕,他生的高大魁梧,比何大麗更要高出一個頭來,他直接照著何大麗的法子,把何大麗給提了起來,何大麗整個人生的胖,這一提腳騰空後,卻又被顧衛強給丟了出去,他什麼話都沒說,隻是冷冷的看著何大麗,卻讓何大麗頓時沒了言語。
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頓時炸了,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你問我乾什麼?怎麼不問問你們家偷?偷了我家什麼東西??”
安安把薑薑牢牢的護在懷裡,一字一頓,“捉賊拿贓,你家丟了什麼東西,憑什麼冤枉是我們家薑薑偷的!”,
安安不知道,她把薑薑護在身後的樣子,像極了發狂的母獅子,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薑薑,薑薑一雙清澈的眼睛裡麵湧起了一陣翻湧,連帶著心跳也跟著加快。
甚至那一雙被安安緊緊的攥著的小手也在發顫,第一次!他第一次知道了,原來被家人無條件信任的感覺是這樣的,這種感覺讓薑薑畢生難忘,在以後無數個日日夜夜裡麵,他每當想到被安安護在身後的時候,那顆悸動的心也跟著柔軟的不像話!
不止安安,還有冬冬,他也跟著安安一塊並列而站,認真,“薑薑,沒人可以欺負你!”,在冬冬的眼裡麵,隻有他和姐姐能欺負薑薑,彆人誰都不行。
顧衛強看著孩子們一致對外,欣慰的不行,既然孩子們都做到了這一步,他這個當父親的若是在不做點什麼,也太不像話了。
他沉聲,“何大麗同事,請不要冤枉任何一個好人,否則我們有權去工會告發你,冤枉好同誌!”,說完,他把手捏的哢吧作響,這裡麵的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他們家孩子,可不是這樣被冤枉的。
何大麗一時語結,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我們家雞蛋丟了!”
安安懟了回去,“你們家雞蛋丟了,關我們家薑薑什麼事情!”,安安不知道,她每次提起我們家薑薑幾個字的時候,在他身後的薑薑眼睛都在發光,他很喜歡這幾個字。
“我們今早兒才從娘家帶了十個雞蛋回來,我們家還沒開始吃,就少了三個雞蛋,早上那廚房隻有小鈴鐺進去過,她進去以後,口袋裡麵也塞的鼓包包的去找的薑薑和冬冬玩,除了他們兩個人慫恿我們家小鈴鐺偷雞蛋以外,不然我們家小鈴鐺怎麼會好好的想起來把雞蛋拿出來??”
安安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下午的時候,她和自家父親還有華子叔在屋內商量的時候,把冬冬和薑薑給趕了出去,那會這倆孩子可不就在跟小鈴鐺玩嗎?
她張嘴就道,“讓小鈴鐺出來對質!我弟弟不可能偷東西,更不可能看上三個破雞蛋!”
“去把小鈴鐺喊出來!”何大麗吩咐黃珍珍,接著撇了撇嘴兒,“還三個破雞蛋,我怕薑薑長這麼大都沒吃過雞蛋!”,人都是欺軟怕硬的貨,何大麗也不例外,在她眼裡冬冬家條件好,可能做不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但是薑薑以前小偷兒的名聲大家都看在眼裡,自家乖巧的孫女可從來不會拿家裡任何東西的,這次三個雞蛋,鐵定是薑薑慫恿自家孫女偷的。
安安真是被這無知婦人給氣炸了,她把薑薑推倒了顧衛強身後,“爸!幫我看著,彆讓薑薑受欺負,我去去就來!”。說完,她就進了屋裡麵,從廚房拿了一個籃子,是那種敞口的籃子,她左手一番,籃子裡麵就多出了百八十個雞蛋,把整個籃子都裝的滿當當的。
安安也不嫌重,提著籃子就擱在了何大麗麵前,斜睨她一眼,譏諷,“三個雞蛋好多哦???我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雞蛋。”,若是安安不拿那滿滿一籃子雞蛋出來,大家夥可能以為這是她奉承的話,但是這滿滿一籃子雞蛋放在這裡,那三個雞蛋比起來,又算的了什麼。
何大麗看到那滿滿一籃子雞蛋,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啥時候雞蛋這麼不值錢了,能有這麼多了?怕是他們家一年都沒這麼多雞蛋。
進屋半晌的黃珍珍也沒能把小鈴鐺喊出來,安安有些不耐煩,她轉頭看向薑薑,招手,“薑薑過來!”
薑薑眼睛一亮,頓時從顧衛強手裡掙脫,跑到了安安麵前,安安摸了摸薑薑的頭,趴在他耳邊,小聲,“想出氣嗎?”
薑薑點了點頭。
安安抿著嘴笑,揚聲,“去他們家門前,拿雞蛋去砸,這一籃子雞蛋砸完了,姐晚上給你做臘肉飯吃!”,周圍的人頓時驚訝了,這敗家的玩意兒,拿雞蛋砸人,也隻有小孩子想得出來。
安安卻不管不顧了,隻想為薑薑出口氣,告訴這些鄰居,他們家不差這點東西,不要往後東家丟臉芝麻西家丟了西瓜,全部往薑薑身上賴。
她要把根源給掐斷了。
薑薑聽到安安的話,眼睛更亮了,語速也快,“姐!我今天才拿到手的房租能買多少雞蛋?”,今兒的顧華子直接先付了半年的房租,一個月八塊,付款了半年的也就是五十四塊,華子叔給湊了個整數,一塊給了六十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