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觀鼻鼻觀心,最後仍舊選擇坦白,“阿姨,其實——”
“——還叫阿姨呢?”徐怡笑眯眯地看向初一。
初一琢磨片刻,“——媽。”
叫完之後,心裡晃過千百般情緒,這聲“媽”,她有多年沒叫了?如今說出口,已是另外一種情緒了。
徐怡笑著應下,她說:“其實我也知道不能問太多的,你們年輕人對待感情的方式和我們這一輩的肯定不一樣,但是畢竟是我自己的兒子,你是我的兒媳婦兒,所以我還是有點兒忍不住。”
初一放下筷子,她背脊挺直,坐姿端正極了,“媽,您想問什麼?”
徐怡拍了拍她的手,“彆這麼緊張,搞得好像我在嚴刑拷打一樣,洛甫看到指不定會生我氣了。”
初一也意識到自己此刻太緊張了,她抓了抓頭發,有點兒不好意思,“我沒緊張。”
徐怡說:“我就想知道,你是真的認真考慮過你倆的婚事的嗎?你也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家庭,是不容許有離婚這樣的事的。”
初一被“離婚”這個字眼刺到,她垂下眼眸,聲音沒什麼情緒的,“我不會離婚的,除非季大哥不要我。”
“我不會不要你。”有個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初一仰起頭,看向那人。
季洛甫站在樓梯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邁開步子,往她這邊走來。
他站在高處,眼神淡漠地睥睨這一切,但此刻從高處下來,跌入這萬丈紅塵。他似乎是為了她而撞入這俗世。
季洛甫走到初一身邊,款款坐下。
他再次重複道:“我不會不要你,也不會和你離婚,你嫁給我,就是我的妻子,我疼你寵你都來不及,哪還有彆的心思去想離婚的事情。”
江淮和季銘遠也走了過來。
他們三個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反正下來之後,對他倆的婚事再也沒有反對過,而且,似乎是很讚成。
初一好幾次想問季洛甫,他到底和兩位長輩說了什麼,但是話總在嘴邊打轉。兩位長輩已經同意,這樣的結局不是最好的結局嗎,她為什麼非要問過程呢?如此說服自己之後,她也就不想問了。
反正這婚,就這麼定了下來。
江家和季家都是大家,初一和季洛甫,又都是兩個大家族裡小輩裡最得寵的那兩個人,怎麼說,這婚禮也不能潦草了事。
初一原本是覺得領個證就行,沒必要大張旗鼓地折騰一頓。她也和季洛甫說過,季洛甫在她麵前自然是附和著說,“結婚而已,沒必要太誇張。”
然而一個轉身,他就打電話給兩位大家長,說自己已經找好了結婚策劃,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就差時間沒定了,希望兩位大家長能選個黃道吉日,好讓他把一切都布置的更妥當。
打完電話,他麵露難色地對著初一。
初一皺了皺鼻子,擔憂道:“怎麼了?”
季洛甫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手指沒什麼規律地輕敲桌麵,“爺爺和姥爺那邊的意見,還是說要辦個婚禮,畢竟女孩子結婚,是頭等大事。不辦的話,傳出去,彆人還以為我季家怠慢了你。”
初一撐著下巴,她嘟囔道:“沒有怠慢啊,你們家人都對我挺好的。”
季洛甫說:“還不夠。”
初一:“什麼?”
“還不夠好。”他敲桌麵的動作停了下來,黑沉沉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初一,他說,“我的妻子,肯定比彆人要過的更好一些的。”
他的眼神直白而又火熱,像是一茫幽火,想要把她此生燃儘一般。
初一竭力躲閃他的目光,佯裝鎮定道:“彆人的目光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感受。”
季洛甫:“你的感受是什麼?”
“唔 …… ”她清澈的眼眸閃動,“新婚生活,還算不錯。”
季洛甫點頭:“可以。”
初一忙問:“那婚禮還辦嗎?”
“辦。”
“…… ”
初一疑惑:“為什麼呀,不是說我自己的感受最重要嗎?”
季洛甫還是難得看到她這樣跟個小孩子一樣的執拗模樣,他唇角勾了勾,說:“隻是還算不錯而已,雖然我們的婚姻沒有一點的感情基礎,但我們都沒想過離婚不是嗎?”
初一點頭:“是。”
“那這段路,有很多方法走下去,還算不錯,還可以,一般,挺好,最好,這幾種程度裡,你會選擇哪種?”
“當然是最好。”她從小到大,不管是什麼,都是做到最好。
季洛甫目光流露出讚許神色,他上半身前壓,緩緩靠近她,說:“那這段婚姻,我自然讓你感受到最好。初一,你嫁給我,我肯定會往死裡寵你。”
他話音落下,與她隻有一指距離。
呼吸灼熱熨燙在二人臉上,初一的呼吸在那一刻滯住。
不止是他看她的眼神那麼的真,就連他每一個動作都那麼的真,真實到她有種感覺,覺得他是真的在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