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洛甫是淩晨三點多知道這件事的。
當時他加班結束, 正準備洗漱睡覺, 就接到了霍綏的電話,簡短的了解了一番之後, 他連臉都沒洗,連夜自己驅車回了南城。
他甚至連糾結都未曾有過,在公事與私事之間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後者,其實這天的會議蠻重要的,他知道不參與這種會議的後果是什麼,但是一想到初一在家裡手忙腳亂的模樣, 他就沒有辦法。
算了,無論結果是什麼, 即便是降職都無所謂了。
許如清是早上去他的房間問他什麼時候去開會的時候發現他不在的。
季洛甫當時剛下了高速, 他接起電話,和許如清說:“我現在在南城了, 沒法參加這個會議。”
許如清嚇了一跳,他跟在季洛甫身邊多年,從未見過他這樣不尊重工作過。
許如清欲言又止了許久,最後仍是忍不住, 說:“可是季部, 這次的會議蠻重要的, 領導們都在,會議之後會有會餐,您為了這個會餐不是準備了很久嗎?您這樣……我實在沒法和老爺子交差。”
當初季老爺子從許多人裡麵挑選出許如清跟在季洛甫身邊,許如清儘職儘責, 季老爺子十分滿意。
季洛甫微微蹙眉,他的聲線平穩,在一個聲調上,“會餐不參加了,沈峯不是在那兒麼,他欠我一個人情,你讓他給我解決所有的麻煩。”
許如清眉心一顫,他遲疑道:“可是您回去到底是因為什麼事呢?有什麼事比您的仕途還重要的?”
短暫的沉默。
季洛甫緩緩降下車窗,朝露在晨光中泛著亮光,他的聲音不鹹不淡,說:“是初一,她出了一點小事,需要我回去陪她。”
許如清原先覺得季洛甫喜歡初一沒什麼,是人都會有兒女私情,他以為季洛甫公私分明,但現在覺得他孰輕孰重根本捏不清楚。
他無奈極了:“季部……”
“我是你的上司,我做任何決定不需要向你報備。”季洛甫沉聲打斷他的話,頓了頓,又說,“不要質疑我做的決定,我做的都是我認為對的決定。”
季洛甫知道在他人眼裡自己這個行為有多荒唐多失智,但是清醒之後,他仍舊覺得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前程是很重要沒有錯,但人這一生,就隻愛一次。
如果他連自己心愛的人都沒法照顧好,那要那遠大前程又有什麼意義呢?
願你既能坐擁漫天繁星,亦能擁吻愛人。
在見到初一的那一刻,被她撲了個滿懷。
季洛甫把她抱在懷裡,心裡再一次確認無比自己做的決定是正確的決定。
隻不過對初一的“季洛甫,就因為你今天趕回來這事兒,以後不論是你對我做了多無法原諒的事,我都會原諒你”這句話頗有微詞,他蹙眉,“我和你之間,永遠都不會到無法原諒的地步。”
初一:“萬一呢?”
“沒有萬一。”季洛甫語氣堅定,“是我說的不夠清楚嗎,所以你不明白我對你的愛意有多深?”
這句話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
其實季洛甫曾經有想過無數次,是不是他說的不夠清楚,表達的不夠好,所以讓她雖然在愛他,但總是沒有安全感。
今天終於說了出來,他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初一是沒有想到過他會說這樣的情話的。
他向來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寡冷清淡,這種曖昧叢生的情話,適合於浪蕩貴公子,卻不適合於他。
但仔細想想,他也不過是嬌生慣養的浮蕩二世祖罷了。
初一抬眸,對上他漆黑的雙眼。
就這一刻,她知道自己是淪陷了。
愛情最刻骨的瞬間,便是淪陷的那一眼。
她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嗓音乾啞:“不是。”
季洛甫:“那是什麼?”
“你說的夠清楚了,是我自己在害怕。”
“那現在還怕嗎?”
初一仰著頭,目光堅定,緩緩道:“不怕了。”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了。
季洛甫冷淡的唇角劃出了一道笑意。
接下去的時間裡,初一就窩在書房的沙發上,聽著季洛甫有條不紊地給陳源那邊的公關部打電話、處理後續。
事情的解決方案和初一想的差不多,不會模糊化處理初一的身份,坦坦蕩蕩地解釋她和陳源的關係,隻不過也隻是說是——嫂子,僅此而已。
陳源那邊也發了條微博:沒想到隻是去嫂子公司送點東西,就被這樣偷拍。/尷尬/尷尬。
粉絲們自然是相信的,但仍有許多的營銷號表示這是借口。
季洛甫想的更周全,直接把這事兒交給了南城最大的公關公司,沒多久,營銷號紛紛閉嘴了。
事情處理好,已經是下午了。
初一仍舊擔心:“我總覺得這樣還不夠。”
“嗯,所以明天和我去參加一個訪談。”季洛甫讓樓下的阿姨準備晚飯,回來之後,走到她身邊,摸了摸她的臉,輕聲道。
初一:“什麼訪談?”
季洛甫輕蔑一笑:“今天臨時回來,上邊兒生氣了,沒法,隻能參加這個訪談讓上麵沒那麼生氣。”
初一愣了下,“你今天是有工作的?”
“嗯。”
“那你為什麼回來?”
“因為我覺得,你比工作要重要。”
“可是你的工作……”初一覺得他實在是胡鬨,主次不分,他的工作性質和常人的完全不同,怎麼說推就推?
見她一副手忙腳亂的模樣,季洛甫忍不住笑了。
他坐在邊上的椅子上,看著她的小表情,唇角翹起,不急不緩道:“不過是一份工作而已。”
“可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自毀前程。”初一一字一句道。
季洛甫說:“自毀前程?我不回來才是自毀前程。”
初一倏地抬起頭,眼神裡充滿了難以相信。
季洛甫抿了抿唇,輕哧一聲:“我早上才說的話,你下午就忘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