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次，當然是因為齊天已經是老熟客了，所以山鷹並未阻攔。
“你已經交回供奉了，所以你可以回去了。”山鷹遠遠看著齊天走來，這樣平靜說道。
今天並不是集會，所以山鷹並沒有佩戴麵具。
“我聽麻雀說，在骷髏寨除了團長沒有誰有資格有姓名。”齊天開門見山說道。
“是的。”山鷹靜靜點頭。
“但是你卻有姓名。”齊天說道。
是的，山鷹是唯一一個向齊天自我介紹過姓名的天空旅團成員——除了商陸自己。
“因為在天空旅團成立之前，我就追隨團長了。”山鷹靜靜解釋道：“所以有些規則，對我不適用。”
齊天點了點頭，對於山鷹，齊天不敢有任何試探的語言，畢竟之前麵對麻雀，齊天都沒有對商陸流露出任何的敵意，那麼對於山鷹更不可能了。
“我聽麻雀說，如果想要獲得更多的紅糖，可以在你這裡領取相應的任務？”
“是的。”山鷹說道：“但是據我所知，你至今仍然不會修行，紅糖對你而言隻是暴殄天物。”
“莪雖然不會修行，但那是安嵐卻可以。”齊天並需要隱藏自己和安嵐之間的關係，畢竟這對山鷹來說絕對不是什麼秘密。
“安嵐嗎？”山鷹笑了笑：“我已經聽說團長向她親自發出了邀請，但是她至今沒有來骷髏寨正式加入，怎麼，她要等下個月集會，才來加入的嗎？”
齊天搖了搖頭。
他這一瞬間不知道該向山鷹如何解釋這件事情。
如果老實交代，那麼如何處理安嵐恐怕就變成了一個大問題了。
畢竟商陸已經顯現出來了非常明顯的得不到就毀掉的特征。
“或許安嵐已經決定不加入天空旅團了？”山鷹望著齊天笑道。
齊天搖頭：“我會勸她加入的。”
“不用勸。”山鷹搖頭笑道。
齊天有點驚訝，望著山鷹：“為什麼？”
明明商陸對於安嵐是那樣的勢在必得。
“因為天空旅團有一個自從創立就存在的規矩。”山鷹靜靜說道：“那就是任何加入天空旅團的人，都必須是他們主動並且自願的。”
“我們可以向任何自己認為有資格的人發出邀請，但那是卻不會強迫任何一個不想加入的人加入。”
真的嗎？齊天有點愣住了。
他在之前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件事情。
但是仔細想來的話，他認識的所有天空旅團的成員，包括甘菊，包括麻雀，他們當初加入天空旅團，似乎都是主動加入的吧。
沒有任何被脅迫的跡象。
就連自己，當初也是主動找過來，說是要取代謝敬加入天空旅團的。
齊天忍不住有點呆住了。
山鷹看著齊天的反應，忍不住笑了笑：“我知道，你一直以為旅團是徹徹底底的邪惡組織不是嗎？”
齊天被山鷹戳破心事，不由吃了一驚。
他望著山鷹，剛想反駁，山鷹卻笑了笑：“我的格物洞天能力是察言觀色，你應該知道，任何人的細微表情動作都逃不過我的眼睛，因為在我麵前說謊幾乎沒有意義。”
齊天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巴。
他沒有想到山鷹竟然有這樣的能力。
他更想不到山鷹願意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
“旅團的存在，並不是為了作惡，隻是因為商陸的緣故，旅團並不介意做那些必要之惡。”山鷹這樣解釋道。
“那藏銀穀的事情如何解釋？”齊天下意識地說道。
他隨即發現了自己的失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齊天很想知道山鷹的回答。
“因為商陸本質上是一個已經失去愛彆人能力的孩子。”山鷹這樣靜靜說道：“他無比的強大，無比的自信，他甚至認為自己能夠掌控身邊的一切，但是他自己卻失去了愛的資格和權力。”
“他已經感受不到愛，並且完全將彆人傾注在他身上的愛當做一種累贅。”
“所以當甘菊主動拒絕他的時候，他感到了無比的憤怒。”
“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他的這種憤怒。”
“甘菊毫不留情地離開了天空旅團，這不僅讓商陸正在進行的事業受到了無比龐大的打擊，更讓商陸幾乎恨得發了狂。”
“摧毀藏銀穀是一件非常冒險且魯莽的事情。”山鷹繼續說道：“我個人是表示反對的，但那是對於商陸，反對沒有任何的價值，他本身就是一個不會聽從任何人意見的暴君。”
“當他一意孤行的時候，哪怕非常危險，我們這些團員也要一絲不苟地執行他的意誌。”
“藏銀穀被摧毀，意味著我們直接與蘭陰郡為敵，這是最初竭力要避免的事情，如果不是商陸亡羊補牢，利用棘青雪控製住那位城主大人，此時我們已經要被迫放棄這裡兩年多來的基業，狼狽逃出蘭陰郡了。”
“而這遠遠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事情在於，商陸這樣做，代表著他永永遠遠，完完全全地失去了甘菊對他的愛意與效忠。”
齊天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從山鷹的口中聽到了這樣多的事情。
“既然這樣的話……”齊天喃喃說道。
“既然這樣的話，我為什麼不勸勸他？或者說，給他一些更好的建議？”山鷹笑了笑：“事實上，整個天空旅團，唯一能夠和商陸平等交流的，隻有火鳥一個人罷了，但是如今火鳥已經成了那個樣子，我不過是一個致知洞天的存在，又如何勸得動商陸呢？”
“畢竟，如果我違抗他的命令的話，他也是會毫不留情地奪去我最珍貴的東西作為懲戒。”
“既然我明白這一點，我為什麼還要故意忤逆他，去自討苦吃呢？”
少年沉默。
他沒有想到，山鷹竟然會對自己說這番話。
這是故意的試探嗎？
但是不至於啊。
自己有什麼資格值得山鷹這樣試探的呢？
“總之，我必須承認，商陸已經成了一個怪物，但即使如此，我們也必須陪著這個怪物走下去，因為他身上有著我們所需要的東西，追隨著他，我們大多數人都會得逞所願。”
山鷹這樣平靜說道：“畢竟他雖然是個怪物，但是他卻是一個好怪物。”
“他信守承諾，尊重秩序，賞罰分明，目標明確，他的未來是將這個天下掀翻，讓這世間的皇冠灑落一地。”
“無論如何，我願意陪他看到這個未來。”
山鷹繼續說道。
“那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呢？”齊天問道。
“因為你想殺他啊。”山鷹平靜開口。
少年那一瞬間，感覺全身如墜冰窟。
寒冷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