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菊靜靜望著在自己麵前躺著的已經失去了知覺的黑發少年,表情終於出現了輕微的動顏。
她又笑了起來。
那種古怪又僵硬的笑容在她的嘴角浮現,隨即,一聲清亮的巴掌聲在房間中響起。
甘菊抬手毫不客氣地全力扇在了自己的右半邊臉頰。
她是那樣用力,以至於五道通紅的手掌印瞬間在光潔白淨的少女臉頰上浮現。
笑容被這一巴掌給扇了回去。
甘菊緊緊咬住嘴唇,火焰重新在臉頰上升起,那些火焰迅速燃燒,她臉上的傷勢也在飛快地痊愈。
然後甘菊回身,在自己的床上抱起那依舊在昏迷中的棘青雪,轉身向著門外走去。
甘草站在門外。
這個黑發的小男孩瞪大了眼睛,望著姐姐懷中的女孩和門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齊天。
他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
“姐姐……”甘草看著甘菊叫道。
甘菊低頭又笑了笑。
“所以呢,就是這麼簡單。”甘菊做出那個盛大的古怪的難看的笑容。
“姐姐是個壞人,僅此而已。”
在甘菊的對麵,一個青色的身影高高站在小院的圍牆上,注視著下方的少女。
他臉上有著黃金的青鸞麵具:“安嵐呢?”
青鸞望著甘菊問道。
“被她跑掉了。”甘菊淡淡說道:“我已經製服了齊天,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就是了。”
“姐姐……”甘草站在甘菊的麵前,又倔強又委屈地繼續小聲叫道。
甘菊伸手輕輕揉了揉甘草柔軟的黑色頭發:“你乖乖回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出來。”
她這樣下令道。
甘草沒有動。
他就這樣杵在那裡。
像是一根桀驁不馴的蘆葦。
甘菊歎了口氣。
她伸出手指點在甘草的額頭,下一刻男孩失去知覺軟倒在了地上。
“這裡就交給你了。”甘菊抬頭望著青鸞繼續說道:“我去找城主大人。”
“沒有問題。”青鸞平靜回答道。
……
……
甘菊平靜抱著昏迷的棘青雪行走在蘭陰城的大街上。
此時正值冬季,雖然還沒有落雪,但是萬物凋傷,寒冷肅殺。
她最終來到了城主府的門前,李十三黑色的身影靜靜在門後浮現。
“我來將小姐送回來。”甘菊望著李十三淡淡說道。
這樣說著,她將棘青雪放在了地上,然後自己轉身就走。
“齊天公子呢?”李十三在甘菊的身後問道。
“他原本就是天空旅團的成員和財產。”甘菊沒有回頭,靜靜說道:“所以我們現在正式將他列入財產清單而已。”
“還有,我知會一聲,按照約定,從今天開始,天空旅團將會正式接管整個蘭陰城,還請城主大人予以配合。”
李十三望著甘菊的背影,渾身有些顫抖,但是最終沒有繼續開口。
她隻是上前,輕輕將放在地上的棘青雪抱起來,仔細檢查確定棘青雪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李十三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不知道。”甘菊一邊走一邊說道。
“但是,一定不會是你所希望的樣子。”
甘菊離開了城主府,然後第一時間來到了神兵天鑄鐵匠鋪。
隻是出乎甘菊的意料。
這裡竟然有人。
並且有很多人。
這些人身穿製服,手持武器,竟然是蘭陰城的衛隊與軍人。
而棘北歌那白發的高大身影,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城主大人。”甘菊站在神兵天鑄小院的門口,靜靜開口:“您為什麼會在這裡?”
“收取齊天的財產與遺物。”棘北歌不動聲色地淡淡說道:“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之一對吧。”
“那麼我命令您立刻停止,離開這裡。”甘菊望著對方冷然說道:“從現在開始,這裡全權歸我處置。”
這樣說著,甘菊的腳下,火焰的飛鳥自然升起,將她整個人虛空托舉起來,同時那象征著燃燒與毀滅的無數赤紅色飛鳥,也同樣從虛無中誕生而出。
如今的甘菊,相較於那個時候的火鳥,還要強大許多。
這不僅是因為甘菊這些時間依舊進行了大量的修煉,更重要的是,甘菊身上同樣有著齊天贈予的裝備。
空靈掛件,秘法鞋,大魔棒。
這些裝備的寶貴屬性與各項增幅,讓甘菊的實際戰力遠超當初的自己。
“我拒絕。”棘北歌麵對甘菊的威脅,選擇了熟視無睹。
“這是我和齊天的約定,如果他發生了什麼意外,那麼我就會收取他的全部財產為己所用。”棘北歌靜靜說道,毫不退縮:“如今到了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那麼您和團長之間也有承諾。”甘菊冷冷注視著棘北歌說道:“請您不要忘記了。”
這樣說著的時候,已經有人從房間中走出,向著棘北歌報告:“城主,已經全部清理打包完畢,請求下一步指示。”
“有什麼好指示的。”棘北歌低頭笑了笑:“我們搶完東西就走唄,難不成還留在這裡繼續打一架嗎?”
這樣說著,棘北歌率先從小院離開,在全身圍繞火焰飛鳥的甘菊身邊旁若無人的走過。
有了棘北歌示範,那些抱著大大小小箱子的衛兵們,也紛紛魚貫而出,在甘菊的左右走過。
他們作風優良,令行禁止,短短幾分鐘內,就從神兵天鑄鐵匠鋪中走了個一乾二淨。
隻留下甘菊靜靜站在原地。
但是自始至終,甘菊終究沒有發動攻擊。
她就像是一個虛張聲勢的紙老虎一樣。
最終,所有的火焰重新熄滅,少女的腳重新站立在大地之上。
神兵天鑄的大門被重新關上,而甘菊的手在口袋裡掏了又掏,最終取出那把鑰匙出來。
她上前,自己又重新打開了那扇大門。
整個小院,或者說整個神兵天鑄鐵匠鋪,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就被翻了個底朝天。
甘菊簡單地檢查了一遍,發現齊天之前所留下的所有裝備,所有材料,所有現金,幾乎都被一股腦地打包帶走,如今整個神兵天鑄鐵匠鋪都空蕩蕩的,齊天的房間幾乎被掘地三尺地帶走,而後院的工棚,也隻剩下那個熔爐孤零零地擺放在原處。
能帶走的幾乎都帶走了。
“城主大人啊。”甘菊忍不住搖頭歎息道。
方才她是可以阻止這一切。
但是最終她沒有阻止。
不願意和棘北歌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公然發生衝突是一方麵。
但是有沒有自己故意放水的一麵呢?
甘菊自己也不知道。
她隻是最終,平靜走進了那個熟悉的房間。
那個曾經屬於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