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而言,沒有什麼區彆,反正我都不在乎。”
商陸平靜講述著。
“如果說我真的在乎什麼東西,那麼我在乎的就是甘菊眼中的那束光。”
“那束明亮,璀璨,永遠不會放棄,永遠拚儘全力的光芒,那是我曾經失去的東西,也是我最喜歡,也最憎惡的東西。”
“我知道,在你的心中,我大概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人,其實對我而言,我並不在乎所謂的善惡,我隻在乎是不是能夠達成我的目的,達成目的所需要的手段怎樣才最簡潔,最高效。”
“就好像降服棘北歌,隻需要抓住他最大的弱點,他的女兒本身,就可以輕鬆做到。”
“在我看來,這並不算得上是什麼邪惡。”
“隻是有效並且簡單的工具和手段。”
“但是甘菊並不是這樣的。”
“她一直希望,以最溫柔最友善的方式來達成目標。”
“死的人越少越好,如果可以的話,儘量隻死一些十惡不赦的匪徒。”
“天空旅團應該是一個正義的強大的,替這個世界主持公道的組織。”
“就好像最初我們剿滅骷髏寨作為旅團建立的初始契機一樣。”
“但對我而言,剿滅骷髏寨並不是為了救人,並不是為了正義。”
“我隻是碰巧路過了這裡,碰巧這裡有足夠多的資源,所以我就出手了,僅此而已。”
“我們因為天空旅團的宗旨,發生過很多的矛盾,但是,大多數的時候,我最終都聽從了她的意見。”
商陸這樣麵無表情地講述著,正如同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的行事無關善惡,最少他自己完全不在意所謂的善惡。
他隻是遵循著本能,用最簡單最有效地方式來完成自己的目的罷了。
“那麼為什麼你會發動藏銀穀的屠殺?”齊天望著商陸,直接問出了那個最核心的問題。
“因為她拒絕幫助我製作黑糖,不但拒絕,更是選擇直接脫離了天空旅團。”商陸看著齊天,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
“就是這個?”齊天不可思議。
其實這件事情他已經知道了。
但是問題是,現在齊天已經知道,火鳥對於天空旅團這個組織意味著什麼。
火鳥是天空旅團的二號人物,二號戰力,最初的創始成員,是商陸最親密的夥伴。
這樣的關係,因為隻是拒絕商陸的一個要求,一個命令。
就值得這樣殘酷的對待嗎?
齊天回想起來當初甘菊所說的話。
“因為我自以為是的愚蠢。”
是的,就連火鳥自己,都無法相信。
僅僅因為這件事情,商陸他就真的敢殺了自己的全族。
“紅糖是我的一個想法,最終甘菊將其變為了現實。”商陸看著齊天靜靜解釋道:“紅糖的製作成功,本身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是甘菊她格物境特殊所最終凝結出來的偉大造物。”
“有了紅糖,整個天空旅團都可以加速發展,我們每個人距離最終的夢想之路,都會近上無數倍。”
“但是對於我來說,還不夠。”
“我的致知圓滿,需要一個美妙的契機,而這個契機本身,我想到了黑糖。”
“黑糖是紅糖的進階產品,但是又不完全是,我對黑糖的要求,便是可以將我特殊的鬥氣包裹其中,從而讓這些鬥氣可以汙染每個服用黑糖的人。”
“我為他們開啟修行之路,但是作為代價,他們將會成為我所支配的手足和工具,必須全心全意地聽從我的命令,否則我一個念頭,就可以讓他們陷入生不如死的痛苦之中。”
商陸看著齊天,齊天沒有回答。
他已經真切體會到了那生不如死的痛苦。
“而我則可以憑借這個方式,完成我通往圓滿的道路,這是我晉升圓滿的重要儀式,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所以我近乎狂熱地找到了甘菊,向她詳細講述了黑糖的原理和我想要達成的效果。”
“我需要她的協助。”
“因為沒有她的話,憑借我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完成黑糖。”
“但是她拒絕了。”
“她告訴我說,她無法理解我為什麼要製作黑糖這樣邪惡的東西,為什麼要將彆人控製成自己手下的傀儡,為什麼要摧毀彆人的自由意誌,又為什麼一定要以這樣的方式追求自己的圓滿境。”
“我們大吵了一架,這是我們自從認識以來,爭吵最激烈的一次。”
“我們互相無法說服彼此,或者說,單純地是我無法說服甘菊。”
“我本來就不擅長說服。”
“我擅長的是恐懼,是支配,是壓製。”
“我從來沒有對甘菊用過這些。”
“因為我畏懼她眼中的那束光。”
商陸即使說這些的時候,表情依舊沒有太多的動顏。
他隻是在講述過去發生的事情,而齊天則是那個唯一的聽眾。
“而作為爭吵的結果,當天甘菊最終決定退出天空旅團。”
“她向我們所有人告彆,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回到了她最初生長的地方,那個曾經出產秘銀的小小村落之中,似乎想要將在天空旅團的這段經曆徹底地埋葬。”
“但是,這並不是我所允許的事情。”
齊天沉默,他靜靜思索。
齊天第一次見到火鳥,是在楓葉穀中,那個時候火鳥放了自己和安嵐一條生路。
現在看來,當時的火鳥是真的放了海,再聯係到火鳥就是甘菊,那麼說的話,當在藏銀穀見到齊天的時候,可能火鳥不認識齊天,但是她一定認出了安嵐。
也就是說,當初楓葉穀的時候,紅糖的量產正在進行中,黑糖的製作還沒有被正式放上日程。
而自己離開楓葉穀之後,紅糖在楓葉穀量產,而商陸則找甘菊商量黑糖的製作,隨後兩個人大吵一架,甘菊就像回娘家一樣收拾東西回了藏銀穀,並且幾乎是決定不再歸來。
隨後,剛巧自己這邊就因為要尋找秘銀,去了藏銀穀。
“所以說,對藏銀穀的屠殺,和我們沒有任何的關係?”齊天問道。
“並不是完全沒有關係。”商陸說道:“我需要找到一個足夠好的機會。”
“而剛好,甘菊帶著你們進入了礦洞。”
“我計算好時間,在你們差不多抵達礦洞深處的時候,命令炸毀了礦洞入口,然後,對藏銀穀進行了殺戮。”
商陸說這件事情的時候。
並沒有任何的得意。
但是也沒有悔恨。
他說的雲淡風輕。
就好像今天中午吃了一片麵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