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咱們還是看護盛家女眷吧。”
陸小鳳果然想得周到,盛家是宥陽大戶,出殯所帶的隨葬品自是價值連城,流寇們深知這一點,便想著打個措手不及。盛家來的女眷頗多,長房長女淑蘭,次女品蘭,二房六女明蘭,自小都是閨閣中養出來的小姐,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還是明蘭,見過些許風浪,推著淑蘭和品蘭一起跑,不然怕也要糟了流寇們的毒手。
品蘭和淑蘭被明蘭推走了,可明蘭自己卻置身於危險之下了。當明蘭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有人為她攔下了流寇的攻擊。明蘭見來人一身白衣,風度翩翩,隻是雙目中並無神采。可就是這樣一個身有殘疾的男子,武功卓絕,為她擋住了流寇。
花滿樓和陸小鳳兩人雖然武功高強,但流寇人數眾多,雙拳抵不過四手,花滿樓隻能帶著明蘭逃開。
陸小鳳見狀,也為二人打掩護,護著二人離開。
待逃到一無人之處,明蘭對著花滿樓行禮以示感謝,說道:“小女多謝公子救命之恩。我是汴京盛家的姑娘,不知公子是哪裡人士,家中長輩也可以上門道謝。”
“盛姑娘,我是江南花家的花滿樓,我四哥與盛大人是同僚,不必如此客氣。”
“盛姑娘,我先送你回府吧。”
“多謝。”
盛家因著流寇擾亂出殯導致盛家六姑娘失蹤的事,正是一片愁雲慘霧。盛老夫人正是難受之時,身旁品蘭和淑蘭十分自責,若不是為了護住她們二人,明蘭現在定會好好的。正在此時,府中下人來報,說六姑娘回來了。明蘭一入府,便被老夫人抱在懷中,“心肝兒”地喊著。
“祖母,你放心,我沒事兒,有位自稱是江南花家的公子將我送回來的。”
“江南花家?”
“那位公子說他的兄長和父親是同僚。”
“那應該就是江南那個花家了,待回京之後定要去花大人府上去道謝。”
“這是自然的,祖母。”
盛家老夫人,作為勇毅侯府嫡女長大,一路風風雨雨走來,從未見過如此的場景。明明隻是上門道謝,卻剛好遇見來京的花家老夫人,還見到了那個救了自家孫女的花家公子。
看著花老夫人向她極力誇讚自家孫兒,盛老夫人頷首稱道。待一波誇讚結束後,花老夫人又拉著明蘭的手,熱情地問她愛吃什麼,愛喝什麼,平日裡喜歡玩什麼,又說她生平最愛女孩,可惜生了七個兒子,見到明蘭便愛這孩子的品格,要明蘭多來花府做客,陪陪她這老人家。
明蘭在外一向內秀,便是對她有惡意的人,她都能平心靜氣,更何況是對她慈愛有加花老夫人,遂即應下。
花老夫人笑得更歡了。明蘭和盛老夫人離開之時,更是給了明蘭一個檀木盒子,裡麵滿滿當當的都是紅寶,成色極好。明蘭推說不敢當如此厚重的禮物,花老夫人隻一句“長者賜,不可辭”便擋了回去。
花家老夫人贈了重禮給六姑娘的消息自是瞞不過林棲閣的,墨蘭心中雖眼紅那滿滿一盒的紅寶石,可想想花家隻剩下一個眼瞎的七公子還未婚配,對明蘭隻是不屑,平日裡去請安也不過是刺明蘭幾句。
那日,盛家女眷前往玉清觀燒香,三個蘭待在一處,墨蘭見明蘭和如蘭在一旁玩得開心,心中不忿,開口便道:“女兒家應以貞靜為主,六妹妹,便是日後要嫁去花家,嫁給那位瞎眼的花家七公子,也不能這般不端重啊。”
盛老夫人和明蘭雖也有些懂得花老夫人的意思,可並未有答複,兩家也未議過,墨蘭在大庭廣眾之下便說出這件事,便是在外汙明蘭的名節。更何況,那重音的“瞎眼”足以聽出墨蘭的幸災樂禍了。
可明蘭是誰,那是個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主,對於墨蘭的挑釁也不在意,隻淡淡一句:“四姐姐,我向來認為那些空有一雙眼睛還不肯去看的人,才是真正的瞎子。”
剛從外院進來的花老夫人聽了這一段對話,冷冷地看著墨蘭,這般曆經風雨的老人又如何是墨蘭這等輕佻庶女能抵擋的呢?墨蘭不知這位目光冰冷的老人是誰,可這樣的眼神,竟比自家祖母還要嚴苛,她抵擋不住。
花老夫人也不去理墨蘭,隻上前拉住明蘭的手,說道:“明丫頭,隨我去走走吧,這般醃臢氣,如何是你一個女娃娃能承受得住的?”
墨蘭臉色瞬間慘白,她也沒想到這話會被花家老夫人聽到。花家七公子雖是個瞎子,但擋不住六個兄長都得力啊。花家是江南首富,財產多到在江南的任何一處縱馬飛馳,從日出到日落,尚未跑出他家的範圍,四子是工部尚書,是盛紘的頂頭上司,五子是新科探花,尚了官家當作女兒養的幼妹華陽長公主。若是知道花家老夫人在外,她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如蘭見墨蘭慘白的臉色,心中高興,帶著丫鬟去了自家母親身邊,她已經等不及和自家母親說說墨蘭乾的蠢事情了。
花老夫人一向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哪怕最近奪嫡風雨愈烈,也不能阻擋她為幼子娶媳婦的事情。
上門,議親,送聘,關於成親的一係列事情,明蘭和花滿樓兩個主人翁完全沒有插手的餘地,全由兩位老人家操持。
婚後,這對新婚夫妻定居於江南,每日在百花樓照顧照顧花草,或是做些善事,小日子過得極為悠閒。
待明蘭和花滿樓二人垂垂老矣的時候,明蘭看了看身邊的夫君,心中極為滿足,她這一生過得極好。
花滿心時亦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