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小丫頭心眼子還挺多,寧願不做這筆生意,也要堅持叫那位夫人過來一塊兒看。一旦有外人在,他就不那麼好耍手段了。畢竟裕隆閣要信譽,他也要臉。
徐老頭眼珠急轉想著對策。
不一會兒,小夥計就領著一行人進來了。為首的正是那位夫人。
徐老頭是東家,即便對方是銀樓的客戶,有黃掌櫃殷勤招呼即可,他並不需要自降身份對人卑躬屈膝。因此那一行人進來,他端坐著不動,隻等黃掌櫃介紹時隨手一揖便完事。
可無意中瞥見那女人身上的衣裙料子,他心裡一凜,禁不住站了起來。
他在銀樓裡打轉幾十年,眼光最是毒辣。
這女人裙子上的布料乍一看跟普通的綢緞差不多,其實是用一種極為難得的特殊蠶繭織成的,顏色天成,並不是後天染上去的,所以這綢緞久洗不褪色,而且按壓也不起褶子。
這種綢緞不光稀少昂貴,市麵上還沒得賣,是進貢的貢品。
光這一點,眼前這個女人就不是普通人。即便她不是皇室之人,也是皇親國戚,或是跟皇家之人關係緊密的,絕對不能得罪。更不用說她頭上的步搖,以及用做壓裙的那塊質地、雕工皆為上上之品的羊脂玉玉佩了。
這一刻,徐老頭打消了對設計圖打歪主意的念頭。
在這種人麵前耍手段,怕是擔心自己死得不夠快呢。得罪了她,對方不出手,他身後的主子也是要出手懲罰他的。
許熙雖沒有徐老頭這種專業的毒辣目光,但她智商、情商高啊。
一看徐老頭這前倨後恭的態度,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不過她即便回了侯府,也沒想過要跟權貴打交道,更沒想要攀上什麼權貴。
她不耐煩繞圈子,等那行人甫一落座,她就開口把剛才的事說了,道:“這位夫人對我這設計圖也感興趣,如此不妨將剩下的圖一起看看。但咱們先小人後君子,在看圖之前還請簽個契約,二位保證在看了圖後,如果不購買我的設計圖,不得私自打製我設計的首飾式樣。一旦發現,我可是要拿著契約到官府去告狀的。”
說著,她從另一個袖袋裡摸出一張契約,打開來,放到兩人麵前。
徐老頭兒不敢得罪那女人,卻不怕許熙。許熙這一身穿著打扮,放在縣裡頭可能不錯,但放在滿地權貴的京城,可不夠看,她身後的那個丫鬟和婆子穿著更是上不得台麵。豪門大族的小姐也不可能拋頭露麵來賣什麼設計圖,賺這三瓜兩棗還不夠人家買件首飾的。
他覺得自己阻攔住許熙的失禮,就是對這位權貴女子的示好。
他皺眉,對許熙不悅道:“趙姑娘,這就不必了吧?我老徐打從我父親那輩兒起就開銀樓,還沒聽說過看個設計圖就要簽契約的。如果姑娘硬是堅持這麼做,那麼這圖我們還是不看了吧。”
說著,他笑著朝那女子微一點頭。
一百兩銀票到手,許熙對剩下的設計圖賣不賣得出去也無所謂。她寧願不賺錢,也不願意吃悶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