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李嬤嬤已經清醒,魏氏的心情頓時舒緩了許多。
天知道李嬤嬤說胡話時,她多麼提心吊膽,就生怕她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出來,還擔心她死了。為了這個,她不得不親自去病榻前伺候李嬤嬤,自己的老子娘她都沒這麼伺候過。
“我去看看她。”魏氏站起身來,去了旁邊的廂房。
自打知道李嬤嬤說胡話,她就叫人把李嬤嬤挪進了正院,安置在了廂房裡,方便她守護,也防止其他下人來探病,聽到李嬤嬤說的胡話。
好在趙元良不是有事是不會踏足正院的。這個院子就是魏氏一個人住,二房的事也是她作主。
李嬤嬤正在小丫鬟的伺候下喝粥,見得魏氏進來,她掙紮著就要下床行禮。
“快躺著,好生養病。等你病好了,行多少禮不行?”魏氏嗔怪道,難得的和言悅色。
她問了李嬤嬤幾句,得知她確實是大好了,這才起身,又叮囑了幾句,出了廂房。
“李嬤嬤,夫人待您是真的好。”小丫鬟羨慕道。
生病期間發生的事,李嬤嬤早已聽這小丫鬟說了。
她感激地道:“是啊。夫人如此待我,我為夫人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說著,她垂下眼眸,眸子裡卻全是冷意。
被關進柴房時,她其實已存了死誌。
她覺得,如果她死了,不管李木一家四口在哪兒,應該都會好過些,至少不會因為她在魏氏手中而為難、搖擺不定。
可病得迷迷糊糊間,有人在她耳邊小聲說話,說如果她死了,她的兒孫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那聲音甚是陌生。她當時悚然一驚,咬著牙強撐著活了過來。
她雖伺候了魏氏一輩子,但那是做下人的無奈。因著魏氏對下人苛刻,李嬤嬤對這個主子並沒有多少感情;尤其是魏氏命令李木做下那些事後,李嬤嬤日夜憂心,對魏氏這個主子更是麵上恭敬,暗地裡恨得要命,隻恨不得盼她早點死。
魏氏死了,或許她們一家就解脫了。
她默許甚至慫恿孫女給趙靖安作通房,懷上孩子坐上姨娘的位置,也是保命的一種方式。
卻不想現如今一家人落到這樣的下場。
打從活過來起,她就知道,她這條命不再是魏氏的,而是手掌她兒孫性命的那個人的。不管那人讓她做什麼事,她都會去做,哪怕給魏氏下毒。
隻可惜,兒子一家逃離後,二夫人估計再不會信任她。她想近二夫人的身,恐怕是難了。隻能照著那人的吩咐收攏春睛幾個下人的心,關鍵時刻還得靠她們來達到目的。
雖然這樣做有些對不住春睛和春芬,但那人也說了,魏氏倒了之後,幾個幫過忙的下人,都會得到妥善安置。
想到這裡,她抬起眼來,看向旁邊的丫鬟:“春晴,你娘身子如何了?”
“好多了。”春晴笑道,“施郎中來給您瞧病的時候,夫人特意請他給我娘看了看,開了新方子。昨日喝了藥,今兒個早起,我娘就覺得身子輕了許多。”
施郎中醫術高,隻給主子們瞧病;她們下人生了病隻能請彆的郎中看,是不配讓施郎中瞧病的,除非主子開恩。故而春晴才有此一說。
李嬤嬤頷首,在枕頭底下摸了摸,摸出一枚銀錠子,塞到春晴手裡:“你娘那病,需得用人參來養著。我生這麼一場病也看開了,人命才是最重要的,留著錢也沒用。你把這銀子拿去給你娘喝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