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桌極大,放在臨近窗前的地方。大家跟著康時霖走過去,看到桌上展開的那幅畫,一下子摒住了呼吸,便是已看過一半畫作的康時霖也是如此。
趙如熙畫的是一幅山水圖。
康時霖就是以畫山水而出名。他筆下的山水畫以高聳入雲的孤峰、縈繞山間的霧氣為主題,風格猶如他這個人一般,孤高清冷,有一股子彆人怎麼也畫不出來的仙氣。
趙如熙作為他的徒弟,最先開始學山水畫,實在正常不過。
隻是她這幅畫跟康時霖的畫呈現出來的風格迥然不同,一眼望去,整幅畫給人的感覺就是氣勢磅礴,仿佛你站在高山之顛,往下眺望,咆哮奔騰的河流,高峻雄偉的山峰,一望無際的平原,鬱鬱莽莽的森林,儘收眼底,讓人一股豪氣在心中激蕩,恨不得高嘯一聲,以抒胸臆。
“這……你是怎麼畫出來的?”周文柏老先生急聲問道。
如果畫畫的是坐在金鑾殿上的皇帝,或領著千軍萬馬的將軍,畫出這樣的畫不奇怪。他們胸有丘壑,心裡裝的是江山社稷。在激情澎湃的情況下,隻要有繪畫技巧,畫出這樣的一幅畫來不稀奇。
可趙如熙是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一生所見所聞也平淡無奇。她畫朵花啊草啊,或是畫幅小景,那才符合她的眼界胸襟。周文柏實在想不到她為何能畫這樣一幅畫來?
趙如熙摸摸鼻梁,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無辜看向周文柏:“想畫,就這麼畫了唄。況且,我用的是我師父教給我的畫法和素描技法的相融合。”
“老周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這幅畫不是我徒弟畫的?是她拿彆人的畫作來充數的?”康時霖嚷嚷起來。
“啊,不是不是。”周文柏這才發現自己的問話會讓人誤會,連忙擺手,“我是不敢相信這幅畫是知微居士畫的。啊,也不是……”
這位老先生發現自己怎麼說都有一透不相信趙如熙,懷疑這幅畫不是她作的意思,頓時急得滿頭大汗。
他求助地看向其他人。
可其他人已經完全顧不上他了。大家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畫作,完全沉浸其中,正仔細揣摩和研究趙如熙的新畫法。
陳仲秋和陸君玉還小聲地討論起來:“你看出來了嗎?用的是什麼畫法?整幅畫顯得這樣大氣,是因為十分立體,把萬仞高峰的氣勢完全呈現了出來。”
“什麼畫法沒看出來,但你看這裡……”陸君玉伸手遙指畫的一處,“直接用大墨直潑,淩厲的山峰的那種氣勢立刻就表現出來了。”
周文柏立刻把爭辯啊誤會啊拋之腦後,連忙往前湊了湊,想看清楚陸君玉剛才指的地方。
岑頌在繪畫班年紀最小,屬於曾孫、孫子輩的人物,他對所有人都是很恭敬的。
可這會兒完全癡迷於畫作裡的他,直接用手拔了拔周文柏:“周先生,您擋住我了。”
看到大家已經完全顧不上自己,連總是最理智最清醒的師兄吳宗也沉迷其中了,趙如熙悄悄退出了人群。
周文柏剛才的質疑不是沒有道理的。
隻是她上輩子滿世界跑,不光是華國的名川大山,全世界的名川大山她都基本見過,想要畫出一幅山水畫,於她的眼界來說,並不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