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過朝堂的邸報。夫子您有沒有想過辦一份屬於咱們女子自己的報紙?”
“嗯?”崔夫人愣了一下,“女子的報紙?”
“是的。”趙如熙道,“您想想,像何玉琪、沐清薔她們這些人,本身是喜歡念書的,很努力,願意走一條跟平常女子不一樣的路,靠自己的本事養活自己,挺直腰杆做人。可她們的家庭,往往拖她們的後腿。更不用說書院裡還存在著像張露這樣的女子了,進書院的目的是為了鍍金,以便嫁個好人家。”
聽著這話,崔夫人長長地歎了口氣:“是啊。”
打理書院很辛苦,支撐她堅持這麼多年的不光是因為她寡居無聊,更多的是希望能通過她的教育改變這些女子的想法和命運。
可見效甚微,常覺無力。
“所以想要改變女子的境況,不光是要改變進書院學生的想法,她們爹娘的想法才是關鍵。而想要改變人的思想,靠什麼?靠的是文章。咱們把想要宣揚的思想以各種形式寫成文章印在報紙上,每旬出一刊。書院的學生可以買回去給爹娘看。久而久之,那些家中長輩的思想就有可能動搖和改變。”
崔夫人的目光亮了亮。
可旋即她眼眸又黯淡了下去:“可很難吧?”
“是難。但它不光能改變人的思想,也能為何玉琪她們這些想獨立的女子提供經濟來源,救助更多想自食其力的人。我覺得完全值得去做。”
崔夫人疑惑:“這話怎麼說?”
“報紙印出來,是要賣出去賺錢的。而上麵的文章,就可以采取投稿的形式,鼓勵許許多多的女子寫文章寫故事投稿。一旦她們的稿件被采用,報坊就付給她們一定的酬勞。”
“她們無需出來拋頭露麵,隻需要坐在家裡就能寫。即便稿酬微薄,也一定能給處在困境中的女子一些幫助,讓她們能活下去。比如說何玉琪,她雖沒寫話本的天賦,但她文章寫得不錯,完全可以給報坊投稿。”
“再者,辦報紙需要一些人打理,這就給她們提供了就業機會。如果一份報紙辦得好,有銷路,能賺錢,咱們還可以辦其他類型的報紙。這就給書院畢業的女子們更多的機會。其他縣也可以學起來。”
崔夫人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
辦這個報紙一定很艱難,因為這事從來沒人做過。她打理書院千頭萬緒,再辦一個報坊,因為沒有經驗,過程一定很艱難。
如果光光隻是為了賺錢,她完全沒必要做這個。
她嫁妝還算豐厚,自己又節簡,花費甚小,每年也有些盈餘。要是為了書院,她寧願把這些盈餘捐出去,也不願意操那份心。
她生怕自己把事辦砸了。到時候不光沒賺到錢,還要賠錢,受尚德長公主等人的責怪。
可如果能更進一步地改變人們的思想,能給那些女子一些經濟上的支持,讓她們在困境中看到一抹曙光,即便這件事很難,她也願意做。
她就是曾經陷入困境的人,當時她都存了死誌。是尚德長公主給了她機會,將她拉出婆家那個泥淖,讓她到書院來做事。她感激涕零。
在黑暗中,尚德長公主是那抹給了她希望的光。
她也很願意做一束光,照亮彆人,也照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