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也不能對趙如熙說什麼。
如果趙如熙隻是聰明,隻會讀書,她還能勸一勸。但現在趙如熙明顯在畫畫上已站到了平常人不可企及的高度,畫畫的成就更高。
她要是勸趙如熙放棄畫畫而去做官,放棄康莊大道去走一條女人們從來沒有走過的布滿荊棘的路,最後沒準粉身碎骨,她說不出口。
誰又合該是犧牲者,要為後來者犧牲自己的一切呢?
就算趙如熙自己願意,崔夫人也不能答應。
讓一個能名垂千古的大畫家去為女子們犧牲自己,是不是舍大而取小、太過自私了呢?
另外,趙如熙做出了犧牲,女人們就會感激嗎?不,她們不光不會感激、不會理解,反而要朝她吐唾沫,鄙視她拋頭露麵,不守婦道。到時候攻擊她最多的,恐怕就是女人。
想到這裡,崔夫人不由麵露苦笑。
她道:“知微你這選擇是對的。我雖然很想改變女子的境況,但這不是你走仕途就能改變的。道路千千萬,不光是做官一途。你畫出好畫,成為一個流芳百世的大畫家,更能為女子們做表率。你有了現在這樣的成就還能參加科舉,我已很感動了。”
“更何況,你給我們出了一個辦報的主意,讓女子們看到更多改變思想的文章,在改變女子境況上已做得比我出色了。愧對二字,從何說起?。”
尚德長公主在一旁笑了起來:“行了,你們都彆推讓了,你們都很出色。”
她看向趙如熙,眼眸熠熠:“知微,你給我們出的辦報的主意很好。你還有其他的主意嗎?”
崔夫人精神一振,也期待地看著趙如熙。
在這個問題上,趙如熙也正有話要跟她們說呢。
她道:“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我覺得隻有女子們有了一定的經濟來源,能夠養活自己、養活孩子,甚至在家庭中賺的錢比男子多,成為一個家庭的經濟支撐,她的脊梁骨就能挺得筆直,在家庭裡就有了話語權。這才是真正提高女子社會地位的途徑。”
“你說的太對了。”崔夫人禁不住擊掌叫了起來。
她打理了這麼多年的女子書院,開始時滿腔熱情,覺得能通過書院的教育提高女子的知識水平,讓她們改變命運。
可她發現,女子書院並不能改變女子們的處境。能進到女子書院裡讀書的人,隻把它當成女子嫁人的籌碼和晉身的工具。真正想借此改變命運的,又沒辦法進入到女子書院來。這是一個不能解決的矛盾。
這些年,她越來越懷疑女子書院存在的意義。
可要讓她想出一個更好的方法來,她又想不到。
現在趙如熙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那咱們該怎麼做?”她急切地問道,“光辦報是不夠的,咱們怎樣才能讓更多女人賺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