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是個普通人,又是生麵孔,到這裡來就隻能道聽途說些小道消息,不好明目張膽地找人打聽。誰知道酒樓的小二或城門口的乞丐是不是陳康的人呢?
她又不想對陳康乾什麼,自然沒必要去惹這麻煩。再者,蕭令衍給她的資料已比較詳儘了,周春這裡自然是能打聽多少就打聽多少。
“陳康今年五十,他應該有孫子了吧?孫子多大了?”趙如熙問道。
“他有三個孫子,最大的十六歲,最小的七歲。陳康正為孫子的前程發愁。”周春道。
大晉的官場規矩跟明清很像,官與吏涇渭分明,吏的地位與役等同,所以吏以及吏的後代是不允許參加科舉考試的。
也就是說,即便陳康是個厲害人物,在南陽黑白通吃,是個地頭蛇,做官的都不敢忽視他,想要在南陽站穩腳跟都需要他的支持,但他本人、他的後代再怎麼折騰,也擺脫不了身份上的桎梏。
陳康是吏,他的兒子是吏,他的孫子除了做吏就再沒有彆的出路。
但什麼事情都有盛、衰的過程。陳家想要一代代都占據衙門這個地盤,那得一代代都是厲害人物。可這種情況很少。
老子厲害的,在教養兒子的時候也不禁強勢,這導致他養出來的兒子就唯唯諾諾,立不起來。而孫子沒準就是一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人都說“富不過三代”,就是這麼個道理。
陳康的兒子有他罩著,還能在衙門裡呆著。等陳康老了或過世了,他的兒子立不起來,孫子更是不成器,陳康當年得罪的人又會對陳家落井下石,到時候陳家不沒落都難。
趙如熙叫周春打聽陳康的情況,正是想從這裡著手。
她道:“想要培養一個像陳康那樣有能力的人,很難。不光需要天賦,還需要成長的環境。可要培養一個算學高手或畫師,並不困難。這雖然也講天賦,但即便沒天賦,隻要肯努力,想在這方麵比普通人的水平高一點,還是沒問題的。”
周春眼睛一亮。
蔡耀宗雖被分派去掌管鹽、糧等方麵的事務,但他畢竟是從外地派來的官員,這些所有的事務都得落實到胥吏和下一級人員身上。下麵人不配合,蔡耀宗就隻能是一個被架空的光標司令,毫無作用。
所以蔡耀宗想要掌管這些,就得拉攏陳康。因為陳康是所有胥吏的頭目,衙門裡的胥吏和衙役,基本都是他在暗中掌控。
趙如熙想要從蔡耀宗手中奪權,也無需跟蔡耀宗掰手腕,直接釜底抽薪,就能將她看中的某一塊權利給奪過來。
蔡耀宗來了南陽多年,跟陳康自然也是一夥的,兩人必然利益相戚,互相勾結。想要讓陳康拋棄蔡耀宗這個眼看著就要做南陽知州的人,來跟趙如熙合作,自然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