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熙沒理他,望著王厚德道:“你說他們受人指使。這個‘人’,指的是誰?”
“這……”王厚德看看左右,有些為難地道,“大人,我能不能私下裡跟您說?”
那對夫妻一聽王厚德要把趙如熙拉進家裡去,趕緊著急地喊了起來:“大人,大人,我們沒受人指使,我們說的全是實話。他家兒子雖有癡病,但腦子相當於七、八歲的孩子,能欺負人,而且因為不懂事,做起事來更是毫無顧及,完全不知道什麼叫道德廉恥。”
趙如熙站了起來,對那對夫妻道:“偏聽則暗,兼聽則明。我總不能隻聽你一家之言就判斷王裡正家害了你閨女不是?自然要兩邊聽聽。”
王厚德和陳康聽了這話,頓時一喜。
原先他們還擔心趙如熙不好糊弄。畢竟看這樣子她不缺錢,下來做官還真是想要曆練,這樣的人是最難搞的,塞錢根本不管用。
而以她的智商和手段,陳康覺得一般的說辭根本不能讓她相信。
可現在覺得還是好辦的。
女人都心軟,意誌不堅定。一會兒她進了門,讓王厚德的妻子出來哭訴一通,再把他那個癡傻兒子帶出來給她看看。即便她不完全相信,今天也絕對不會定王厚德的罪。
等回了衙門,陳康在幫著旁敲側擊一番,勸一勸,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畢竟這種事,本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是那麼容易辨彆得清楚的。隻要有緩衝的機會,那就好辦了。
那對夫妻大概也是明白這個道理,頓時一臉絕望。女人更是癱倒在地上大哭起來。
趙如熙看了那女人一眼,又道:“不過既說要兼聽,隻聽你兩家車軲轆話一般來回爭執,幾日都辨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一會兒我讓我的護院在村裡走走,向村裡大爺大娘打聽情況。”
她抬起手來朝看熱鬨的眾人作了一揖:“還請大爺大娘們據實相告,不讓好人受到冤枉,也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今天你姑息了壞人,明日你就得受壞人欺負。這個道理,我相信大爺大娘們都懂。”
她環視一圈,微微提高了些聲量:“我是今天的新科狀元,同時也是你們南陽新上任的州同知,接管蔡大人手中事宜。你們也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做官的人是最有衝勁的。所以如果你們村民中有不滿王裡正的,一會兒我的護院問起時儘管說。我保證你所說的隻有我的護院知曉,不會泄露出來讓你被人報複。”
“但機會也隻有這一次。如果這次你不說,往後即便說出來,我也不相信了。所以如果有不滿王裡正一家為人、想要換裡正的,隻管說。隻要不滿於他的村民占大多數,我就替你們做主。”
王厚德和陳康徹底傻了眼。
剛剛他們還覺得這位年輕的女大人好糊弄,沒想到她竟然來這一招。
這簡直是當著王厚德的麵,明晃晃地鼓動村民換裡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