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少揚和祝靈犀一起回過頭,定定地看他。
戚楓不安:“……怎麼了?”
申少揚:“三四歲就坐銀脊艦船?”
祝靈犀:“你三四歲就來過玄霖域?”
銀脊艦船的船票價格不菲,尋常修士需要省吃儉用攢上十年八載,才能湊到一張單程的船票,隻能去不能回,因此絕大多數船客都是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準備。
申少揚和祝靈犀雖然都天資出眾,在修仙路上也沒怎麼為清靜鈔發過愁,卻也從沒那麼闊綽,坐銀脊艦船遨遊界域間對他們來說仍然是一件奢侈的事,幸好是仙君出手闊綽,直接買下了所有人的船票,否則他們兩人就算再怎麼願意跟著仙君,也隻能飲恨了。
戚楓三四歲就能被帶上艦船,去彆的界域溜達一圈再回到山海域,他倆壓根都沒敢想過……
“你需要護衛嗎?用劍的那種?”
“你想買符籙嗎?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畫。”
異口同聲。
祝靈犀和申少揚對視一眼,沉默。
轉過頭,兩人一個定定,一個眼巴巴,殷切地望著戚楓。
戚楓手足無措。
“我、 我不是——”他的臉又憋紅了,竭力爭辯,“我沒有錢,我隻是比你們多坐過幾次銀脊艦船,不要那麼看我啊!”
祝靈犀點點頭,也不說信不信,“你坐過多少次銀脊艦船?”
戚楓想不起來了。
他仔細回憶,“應該隻有二十多次……”
申少揚和祝靈犀定定地看著他。
“十幾次。”戚楓改口,臉還紅著,“隻有十幾次。”
申少揚抱起胳膊。
祝靈犀挑眉。
“……八次,隻有八次。”戚楓臉更紅了,急不可耐,像是要和誰爭辯,“不到十次,剛才都是我記錯了,我其實隻坐過八次銀脊艦船。”
瞧他著急的樣子,要是誰敢說他坐過更多次銀脊艦船,戚楓能急得跳起來咬人一口。
祝靈犀和申少揚對視一眼,微微蹙眉。
他們方才確實調侃了一下戚楓,但根本沒說什麼過分的話,戚楓這樣激動,像是被觸到了什麼痛處。
坐過銀脊艦船的數目多並不是什麼難堪的事,反倒是很多人羨慕不來的,戚楓為什麼這麼急著撇清?
祝靈犀若有所思,想到先前第一次在鎮冥關裡見到擺脫了神識控製的戚楓,他脫口而出就是“又要被說紈絝了”,顯然對此有很深的心結。
“富泱呢?”她似乎沒太在意方才的話題,朝戚楓點了點頭,神態自然地回過頭,在甲板上尋找。
“剛才還在那邊。”申少揚指了個方向,“一直在推銷他的硬底雲靴,我眼看著他賣出去好多雙了,現在不知道溜達到哪裡去了。”
銀脊艦船上的船客多少有點身家,至少能掏得起船票,也就更有可能花一點清靜鈔買一雙和曲仙君同款的硬底雲靴。
這麼好的機會,富泱當然不會放過。
祝靈犀點點頭。
她本來也不是真的需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回過頭,目光在戚楓漲紅的臉和申少揚莫名其妙的神情上,頓了一下,望向申少揚。
戚楓悄悄地鬆了口氣。
他剛才還很怕祝靈犀會追問他和銀脊艦船有關的事,他知道她的性格比彆人更嚴謹板正,如果祝靈犀刨根究底,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
“咚——”
一聲沉悶的長吟。
沉黯的海水一瞬掀起狂瀾,將高飛在白夜光輝中的銀脊艦船也帶了起來,在巨浪裡顛簸,一個幅度驚人的傾身,半邊船上的修士都被甩到了另一頭。
申少揚在艦船震蕩的那一瞬就抓緊了欄杆,和祝靈犀、戚楓並排扒在欄杆上,扛過了傳神的幾番搖晃,在艦船平穩後第一時間探出腦袋。
“哎呀,這是什麼東西?”他驚叫,“居然有靈植生長在青穹屏障外?就是它掀起南溟風波,讓我們差點翻船?”
祝靈犀也探出頭。
艦船外,一株高不可攀、頂端融入冥夜難以辨彆的黑色巨樹從海水中生長而出,嵌在青穹屏障中,花繁勝錦,如同一顆顆渾圓的黑珍珠。
“不對,”她仔細觀察了一番,認真地搖了搖頭,指著另一端,“藏在這棵樹下麵的妖獸才是罪魁禍首。”
申少揚和戚楓朝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幽晦的海水下有一隻龐大妖獸,在海水的掩飾下若隱若現,磅礴渾厚的氣息從水麵下隱約地透露過來,直震懾住周遭的所有修士。
“糟了,遇到元嬰妖王了。”申少揚喃喃,“艦船上的掌舵人,修為能比它高嗎?”
如果掌舵人不敵,豈不是終歸得勞煩曲仙君出手?
曲仙君想白龍魚服一回,怎麼就這麼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