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子規渡(五) “你是怎麼知道冥淵下藏……(2 / 2)

曲硯濃張張口,笑了一笑,又閉上。

如果祝靈犀直接去問,保不齊就要挨長輩一頓削,她的名字為什麼不曾出現在和上清宗有關的傳言中這件事,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將之視作恥辱的另有其人。

方才從曲硯濃毫不客氣地評點上清宗道法起,申少揚就有種大氣不敢喘的感覺,等到祝靈犀忍不住反駁曲硯濃的時候,他更是暗暗抽一口涼氣,擔憂地望向祝靈犀,生怕後者一氣之下和曲仙君吵起來——曲仙君可是能把整個五域都懟個遍的人。

曲仙君盛名遠播的那些軼聞事跡裡,就沒有一次是和好脾氣、好說話搭邊的。

現在兩人重歸平寧,申少揚比她們更先舒了一口氣。

他唯恐這次遊曆還沒開始就要分崩離析,忙不迭地轉移話題,“幸好這些妖獸都跑到玄霖域了,好歹都能保住命,如果有妖獸不幸跑錯了方向,順著南溟往冥淵去了,那才是真的偏向死路行。”

曲硯濃瞥了他一眼。

“去冥淵有什麼不好?”她意味莫名地問,“還沒有人試過從南溟遊向冥淵,又或者他們全都死了。我倒是真的很好奇,如果順著南溟深處一直遊,是否能直接繞進冥淵的深處,乃至於看見冥淵的河底?”

申少揚撓頭,他這樣剛剛結丹的小修士,怎麼可能答得上這麼難的問題?

“我覺得不可以吧?”他猶豫著說,“冥淵底下是乾坤塚,據說是萬物的起始和終結。”

既然是萬物的終結之地,應當沒有那麼容易進去吧?

不然總有人進入乾坤塚,這個世界怎麼能支撐這麼久?

“——你剛才說什麼?”

曲硯濃驀然偏過頭。

她目光灼灼地望著申少揚,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幾乎要揪著他的衣領和他對話,“你剛才說什麼?”

申少揚摸不著頭腦,“冥淵是萬物的起始和終結?”

不是這一句。

其實曲硯濃已經聽清了,可是她非得再問一遍,疑心自己是聽錯了。

曲硯濃用力攥緊申少揚的衣襟,指尖鬆了又緊,喉頭滾動,比平日艱澀十倍,可她開口時,卻依然清冽流暢,“你說,冥淵底下是乾坤塚?”

申少揚嚇一跳,愣愣地望著她,“是的。”

這又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明明是前輩告訴他的神情,應當不會搞錯的吧?

曲仙君定定地望著他,目光遊弋著向下挪移,最終落在申少揚指間的那枚黑色戒指上,唇角古怪地勾起了一下,說不清是怎樣短暫而複雜的笑。

“你是怎麼知道冥淵下藏著一個乾坤塚的?”她一字一頓,“冥淵至暗無光,凶險之至,連我也無法深潛,從來沒見過冥淵的底,更毋論知道冥淵下麵的乾坤塚。”

在衛朝榮死後的那麼多日月,她瘋了一樣地想要潛入冥淵,探到冥淵的底,縱然要接受他真的已經死了的結局,至少她要找到他的遺骸,證明他們的過往真的存在過,誰也不曾辜負。

可化神修士的神通再高,人力終有窮時,在天道與自然的麵前,她也如凡人。

她曾不止一次地幻想過潛入,可是從來沒能成功。

而就在她早已放棄的一天,她忽然聽到這個小修士說:冥淵之下是乾坤塚。

申少揚在她灼熱的目光下節節敗退:乾坤塚這種東西是當初在鎮冥關裡,前輩隨口告訴他的,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啊。

萬一這是錯的怎麼辦?

他手足無措,慌張地說,“是、是我在古籍裡看來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曲硯濃目光冷寂。

她忽然微微地笑了一笑,不再看向申少揚,隻一味的盯著他手指上的那枚漆黑戒指,“我曾經翻遍了所有關於冥淵的典籍,從古到今所有和冥淵有關的傳聞我都聽說過。”

她著了魔一樣地拚湊過冥淵的傳聞,可沒有一樁是和墜入冥淵後又生還有關的。

“你猜怎麼著?”她定定地望著那枚戒指,輕聲說,“沒有任何一個傳聞裡提到過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