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明鏡台(九) “真是怪脾氣。”……(1 / 2)

娃娃臉少女堅決不承認自己做過銀脊艦船, 更不可能和他們在艦船上見過麵,理由也很無懈可擊——

“我的修為隻有金丹中期,怎麼可能跳進南溟中, 還能生還?”

這也是申少揚幾人迷惑不解的事, 沒想到被她反過來質問,一時語塞, 竟不知能怎麼回。

但曲硯濃問她的名字, 娃娃臉少女卻回答得很乾脆,“我叫夏長亭。”

“什麼?”申少揚又是一驚, 差點跳起來, 用狐疑又警惕的眼神看著娃娃臉少女,腦子裡亂七八糟地冒出些奇怪的猜測——麵前這個性情大變的少女, 不會就是那隻古怪的元嬰妖獸吧?

曲硯濃神色也古怪。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一點也不掩飾她的情緒,把喜惡展露得明明白白。

祝靈犀餘光瞥見這個不加掩飾的白眼, 突然想到,之前在山海域初見的時候,曲仙君的喜怒, 她能看得出來嗎?

娃娃臉少女也瞥見了這個白眼。

她抿唇, 微微傷神,“我也自知我的名字不算好聽, 更沒有什麼本事揚名,說來, 都是我的錯。”

申少揚現在是一聽娃娃臉少女說話就頭疼,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怎麼就拐到名字不好聽和名氣不夠大上頭去了?

他是一句話也不敢說,悄咪咪看向仙君,苦大仇深:這種脾氣到底怎麼打交道啊?

曲硯濃乾脆得很:“你知道就行, 改一個名字。”

申少揚瞪大眼睛。

——還能這樣?

夏長亭也微微睜大了眼睛,驚愕地望向曲硯濃,連哀婉愁緒都沒來及染上,“你說什麼?”

“我說這名字太難聽了,你改一個。”曲硯濃語氣依然如雲水,輕描淡寫的,好像壓根就不覺得自己說出了什麼非分之請。

——也許曲仙君真的不覺得。

申少揚頓悟:在曲仙君的認知裡,除了一些涉及生死和底線的事,大約真的沒什麼要求是不方便對人提的!

活在百依百順中一千年,這世上對她來說還能有什麼算是“非分之請”?

倘若她對戚長羽提出這個要求,恐怕話還沒說完,戚長羽就歡天喜地地改掉了吧?

申少揚撓頭:這麼一想,天下無敵的生活其實也很可怕啊,一不小心就在滿目恭順裡習以為常了。

冥淵下,衛朝榮半歎半笑。

——她還真不是因為這一千年的有求必應移了性情。

身形虛妄幽邃的魔抬手,拂過心口微微跳動如火苗的魔元,分明是澀意,可他卻笑了。

從還在魔門的時候,曲硯濃就是這麼一個無所顧忌、什麼話都敢說的脾氣,不是因為她不知道對方可能會不高興,隻是因為她不在乎。

她真的非常擅長做她自己。

可好不容易等她有了牽掛,她反倒謹言慎行起來,越是靠近她,反倒越是遠離她。

“真是怪脾氣。”他喃喃地說。

明知她聽不到他,又或者聽到了也沒什麼用,他仍是凝聚著魔元,跨越山海,一抹魔元的餘絮在漆黑的靈識戒裡微微跳動,發出一聲輕響。

夏長亭盯著曲硯濃看了一會兒,既沒有哀婉愁歎,也沒有充滿怒意,唯獨偏開臉,仿佛從頭到尾都沒聽見後者說了什麼。

曲硯濃一口氣憋在心口。

有些人無論性情怎麼變來變去,裝沒聽見的招數居然都是一樣的。

“既然我們確實不認識,那就是個誤會,我先告辭。”夏長亭輕聲說,“你們剛下船,如果想要在渡口休整,可以帶著船票去找客館下榻;若要離開子規渡,除了船票,還要提前準備好上清宗要求的文書。”

在玄霖域,剛從艦船上下來的船客若想離開渡口,可算是一場大折騰。

“滄海閣下發的渡口準出文書、滄海閣緝殺專署蓋印的無記錄證明文書、上清宗獬豸堂蓋印的登船許可……”祝靈犀最了解上清宗繁瑣的規矩,站在渡口出口前逐字逐句細讀張貼的告示,鬆口氣,“一共十一份文書,不多。”

十一份文書還不多?

申少揚就想知道她這個“不多”是怎麼的出來的,“那多的得有多少啊?”

祝靈犀像是無法辨彆出他話語裡的驚恐和質疑,很認真地回答,“這裡隻要求滄海閣和上清宗的證明文書,判斷你是否是正在被通緝的危險人物——因為我們是從山海域過來的,所以其他域的文書都沒要求。”

“簡化了其中一步,這樣一來,至少省下了檢查六張文書的時間。”祝靈犀很正經地分析,“子規渡的這位獬豸堂弟子,一定很有魄力。”

申少揚乾脆閉上嘴。

原來、原來對於他們上清宗來說,省掉六張沒必要的文書就是很有魄力了,那要是把他們換到山海域、扶光域,那不得是他們眼裡的群魔亂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