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雪頂聽鐘(七) 她要縱身入……(1 / 2)

他說了那句話後, 曲硯濃很久沒說話。

牧山的風如此輕柔,吹得她身上雲紗袖微微拂動,偶有一角淺淺地擦過他手背, 又在風裡一觸即分,讓人經不住懷疑那是不是他的一場錯覺。

衛朝榮眼眸垂著, 定定地望著他放在桌案上的那隻手,看雲紗袖在風裡偶然飄起。

風很亂, 衣袖搖搖晃晃如紛飛, 有時向前, 有時向後,在一千多次呼吸間,隻短暫地奔向他一兩次。

他默數一千次,隻為那一兩次。

“你這人真是怪。”曲硯濃終於開口,打破這長久的緘默, 可她的聲音聽起來飄飄渺渺的,如隔雲端, “有時候看起來也挺精明的,怎麼總做傻事?”

衛朝榮沉默了一瞬,語氣平淡冷冽, 反問她, “什麼算精明, 什麼又算傻?”

曲硯濃卻像是被問住了, 微妙地停頓, 答不上來。

“你說我做傻事,你覺得我不該這麼做。”衛朝榮語氣寒峭而平穩,聽起來並不咄咄逼人,言辭卻堪稱犀利鋒銳, “你當然不會覺得你自己不值得,所以你是覺得你和我的這段露水姻緣不值得我這麼做。”

衛朝榮抬眸,直直望進她眼底。

“可你既然覺得不值得,又為什麼要來試?”他反問,連英挺眉目也凜冽迫人,極度銳利,“你知道不值得,為什麼還要來試探我會不會犯傻?”

曲硯濃失語。

為什麼?

她默然。

說來說去好像說不通,可歸根結底,不就是她心裡隱隱約約有期盼,希望他為她犯傻。

原來她心底已有幾分相信他的情意深篤,不再是有所保留的露水情緣。

她的心已有了答案,到這個地步,還躊躇不前有什麼意義呢?

曲硯濃抬起手,指尖在他麵頰邊輕輕點了一下。

如荷葉上的露水滴落湖麵,很輕,卻推開一重又一重漣漪。

衛朝榮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拇指按在她掌心,不輕不重,正好將她留下。

曲硯濃任由他攥著,什麼話也沒說,目光渺渺地望著他。

風月幽微,褪去針鋒相對,她美得活色生香。

衛朝榮微微用力,將她拉向他,她像風中柳枝一搖即動,輕飄飄地靠在他懷裡,坐在他腿上,抬手撫過他麵頰,吻了他的唇。

他的手從她背後環住,深深撥入青絲,五指抵在她腦後,將這個吻推得更深。

最初,這個吻很靜謐,她和他都深深克製,呼吸聲輕輕淺淺,綿長而安謐,好似誰都很冷靜,隻是專注地將唇齒纏綿推深到最深。

可纏綿的呼吸一聲又一聲,漸漸的急促,彼此的臉頰滾燙,不分你我。

他的吻像炙熱的潮水,湧過她唇齒、眉眼,湧過她的耳鬢,湧過她纖長的脖頸,無儘流淌。

她虛虛地摟著他的肩頭,一點聲音也沒有,背脊挺得筆直,比誰都堅執板正一般,可渾身都在顫,竭儘全力才坐得直直的,一絲多餘的力氣也提不起來。

她微微仰著頭,唇瓣不由自主地微微張著,卻把所有情非得已的促喘都死死壓在喉頭,好似定定地望著梢頭的明月,可目光虛虛渺渺,什麼也看不清。

喉頭已乾澀,可她用力地吞咽著,像是能把止不住的情潮按下,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一下,撥入他衣角。

衛朝榮悶哼了一聲。

他把她攥得更緊,強硬堅執地圈住她腰肢,任她指尖遊走,將耳鬢廝磨無儘加深。

風前月下,情潮洶湧得失了控。

在意識徹底淪入混沌前,他停頓了一瞬。

“想好了嗎?”他嗓音低沉。

她從光怪陸離的浮念裡淺淺回神,目光落在頭頂的房梁,不知什麼時候已身處錦帳羅幃間,他垂著頭,定定地望著她。

片刻的對視,她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麼好問的,抬起手,摟住他脖頸,入吻。

欲念再沒了遮攔,將他和她淹沒。

在尤雲殢雨之間,她神思恍惚,朦朦朧朧地想,她和這個仙修在一起,不就是為了歡愉嗎?

她現在就很快活,快活極了。

管什麼恩恩怨怨你死我活,這人間那麼多不虞之隙,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她要縱身入今朝。

*

牧山閣裡,評估寶物的修士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