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寶一開始是縮在自己媽媽懷裡的。
她去了衛生所之後,哪怕她自己覺得已經沒事了,媽媽還是不太放心,還是讓衛生所的醫生爺爺給她好好地檢查了。
衛生所的吳爺爺,是她喜歡的爺爺,偶爾她也會跑去衛生所玩,吳爺爺會變戲法一樣地,變出糖果,送給她吃。
但是希寶是個懂事的孩子,她知道不能隨便拿彆人的東西,儘管她很愛吃,她也很少拿吳爺爺的糖果,隻有媽媽同意了,她才要。
這個時候,吳爺爺就會說,她如果不要,那他就要生氣了。
吳爺爺很喜歡她,不止一次地跟她說,如果沒有爸爸,他可能就要被分到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被人監視著挑糞都未可知,因為他有好多同事,就是被分到了農場,命都丟了。
吳爺爺還說,他的命是爸爸救的,還能夠從事他所喜歡的職業,爸爸對他有大恩,彆說幾顆糖果,就算天天買糖果給她吃,他都二話沒有。
儘管如此,懂事的希寶也沒有恃寵而驕。她會拿吳爺爺給的糖果,但也會拿自己的東西換,或是跑來陪伴吳爺爺。
吳爺爺忙的時候,她就會乖巧的自己在院子裡玩,醫生爺爺不忙的時候,她就會陪爺爺好好地聊天,給這個不大的衛生所帶來了歡笑。
所以沈雅抱著希寶過來的時候,吳老比沈雅好不了多少。
以為希寶生了什麼大病了。
就連另一個房間裡住著的張老,也從房間裡跑了過來。
最後自然是虛驚一場。
在知道了希寶因為受了驚嚇,這才差點被一塊餅乾噎著的時候,吳老和張老這兩位老專家,自然在心裡鄙視與痛恨了唐老太。
但也忍不住跟沈雅道,還是得儘快脫離唐家,趕緊去海島隨軍,這樣她和孩子的日子才能真正好過。
沈雅又如何能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談何容易?
這些日子以來的運作,眼看就要打通知青辦,將要把遷移戶口的事辦下來了,誰能知道,唐老太去了知青辦一頓鬨,這事又不了了之了。
沈雅對唐老太的恨,就如滔滔江水一般,連綿不絕。
不說這次的隨軍事件,這一年一年來每次搶走丈夫寄來的工資津貼,就說三年前,她和親生女兒的切身之痛,她的月子之恨,還有殺女之恨,那都讓沈雅對唐老太的恨意到達了頂峰。
如今隻是忍著罷了。
在沒有反擊能力之前,所有的恨那都是空談罷了。
不是不恨,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這是沈雅二十八年來,形成的生存準則。
更是應急反應。
“你應該把這事告訴你丈夫,由他來想辦法。”當時吳老沉吟片刻道,“要相信你的丈夫,他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你。”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能量,能夠保存下他和張老這兩個老頭子了。
沈雅一直都在思索著吳老當時說的話。
吳老說,我知道你丈夫現在處於備戰狀態,很多事情不能告訴他,以免分散他的精力,以免讓他分神,讓自己處於危險的境界。但是你隨軍這個事情,他也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
唐建國是軍人,他認識的人脈,比他們想象得還要多。
就比如,把兩個專家醫師,從下放的隊伍中,給弄到上崗村,也是他找了武裝部領導,一句話的事。
這個時代的武裝部,權利可比後世的,要大得多。
就算是革委會,也不敢輕易對武裝部怎樣。
所以當唐建國問起隨軍的事時,沈雅沉默的原因。
她在思考著這事的可行性。
但是希寶不知道啊。
希寶在那個古怪的前世夢裡,看到過媽媽為了隨軍,幾乎抓狂,但最後依然辦不下來。
在夢裡,她和媽媽被唐家人逼到了絕境,媽媽咬著牙護著她,最後卻莫名失蹤了。
因為什麼原因失蹤的,她並不知道。
隻是唐家人告訴她,媽媽不要她了,回城了。這個希寶是不相信的,她知道媽媽愛著爸爸,更愛著她,是不可能扔下她和爸爸一個人跑回城的。
所以,當她聽到話筒那邊傳來爸爸的聲音地,她就忍不住出聲了。
希寶沒有沈雅那麼多的顧慮。
而且她在心裡呐喊過統統,問過它這件事情的可行性。如果將這件事情告訴爸爸,會有怎樣的結果。
統統似乎和她一樣的不太懂這個世界的規則,但是它依然拍著並不存在的胸脯道:“放心大膽地去做吧,彆忘了,你還有我,我可是無所不能的,強大的直播係統,直接界正需要素材吸引廣大觀眾呢。”
希寶不了解直播係統是什麼,統統解釋過,她沒聽懂。
但隻知道一件事情,隻要她把這邊的事情投放到直播間裡,就會吸引到觀眾,他們看得高興了,就會給她打賞。
哦,打賞就相當於賞金。
當時她聽到賞金的時候,眼睛那是猛地一亮,急急問統統,賞金能拿出來變成錢嗎?
最後得到的回答,卻是不能。
這讓希寶有些失望,但是統統接下來的回答,卻讓她眼睛又是一亮。統統告訴她,打賞能夠轉換成財富值和氣運值,也就是當初她收到的那個遵從禮包一樣的東西。
希寶滿意了。
隻是。
這個直播間,如今能量還很低,不能自動。
隻有她緊捏著玉牌的時候,直播間才會啟動。
等到能量足夠了,那麼直播就能夠自動啟動,也能夠隨意掛機,統統能夠自由掌配了。
嗯,統統告訴她,當她的氣運值恢複到正常水平時,它就能夠自動掌控了。
這係統也才能夠真正屬於她。
否則,玉牌掉了,這個直播係統也會從她身上剝離。
希寶更大力地捏著玉牌,所以這個玉牌更加不能讓堂姐奪了去。
它不隻是她認親的身份標誌,也是她恢複氣運,擺脫前世命運的有力輔助。
不能丟!
絕對不能丟!
希寶更用力地捏緊了玉牌。
所以,她耳尖的聽到爸爸在問媽媽,關於隨軍的事情,小希寶就想到了唐家人,想到了媽媽因為隨軍而苦惱的事,於是就那麼脫口而出了。
唐建國想到的,卻不是這個。
隨軍的事被阻攔,難道單純的隻是阻攔?
不,絕對沒那麼簡單。
唐建國的思維開始發散,臉也在這個時候沉了下來。
他想得更多,第一問卻是:“媳婦,是不是家裡不想你隨軍?”
沈雅並沒有否認。
她並沒有主動說這事,並不代表她不想說這事。
她的沉默,讓唐建國更肯定心裡的所想。
他早該想到的。
他自己的父母,是個什麼性格,他如何能想不到呢?
他結婚後,曾經找過阿爹談過這個事情。
曾經他很嚴肅地警告過阿爹,如果讓他知道,他們為難他的妻子,那麼他不會罷休。
當年阿爹也是很肯定地向他保證過,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後來妻子一直都沒有跟他說有過這方麵的事。
每次問她,都是說家裡很好,讓他安心地在部隊,不要擔心她。
之後,更是一次一次地向他報了喜訊。
如今看來,妻子是隱瞞了很多事情。
他語氣嚴肅道:“媳婦,你不該瞞我。”
這個時候,沈雅再忍不住,將心裡的委屈,全部說了出來。
說到了自己生孩子的艱辛,說到了女兒住院時的悲傷。
要不是希寶就在身邊,她甚至要跟他說自己剛生完孩子時被唐老太趕出家門,孩子因此而生病,最後喪命。
但此時,這事她隻能埋在心裡,她不想被希寶聽到。
孩子還小,有些事情是不能讓她知道的,否則會給她幼小的心理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作為母親,她愛自己的親生女兒,那個都沒來得及睜開雙眼看一看這個世界的女兒,沒來得及喊他們一聲爸媽的女兒,就這麼去了。
她心裡所有對唐家人的恨,在這一刻全部迸發了出來。
“你不該瞞著我的。”唐建國痛苦至極。
他沒有想到,父母竟然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子。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自己親娘的為人,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但是如果阿爹真的壓製,娘又怎麼可能會真的為難呢?
那隻能說明,阿爹沒有真正的去阻止。
阿爹把他的信任,任意地踐踏。
也是他的大意,更是他的無奈。
他人在遠方,除了去信任自己的雙親,能夠照顧好自己的妻子,他又能相信誰?
唐建國雙手捧上自己的腦袋,痛苦的嘶吼。
這是他的失職,他沒有做好一個丈夫的責任,更沒有做好一個父親的責任。
他痛苦地睜開,深吸了一口氣,最後跟自己的妻子道:“媳婦,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兩人終是有許多話要說,也要掛掉電話。
因為現實的條件不允許。
要不是這個電話是從唐建國的辦公室打出去的,他們連這樣長時間的通話都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