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已經是五點左右,雖然孟亦苒的腳經過了簡單處理, 但忍到現在已是極限。
蘇糯長呼口氣, 胡亂抹了把臉上汗水, 看了眼遠處天色:“一會兒會有一場陣雨。”
剛說完, 幾雙眼睛一同落了過來。
原澤:“妹兒, 大晴天的哪來的雨。”
“看那片雲。”蘇糯望向天邊, “那是鉤卷雲, 預計半小時,不超過一小時,雨就會過來。”
他們順著蘇糯視線看去。
藍天之下,薄雲稀疏飄在半空, 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原哥, 你找桶接雨水,我要去一趟林子。”
原澤不讚同:“你都說有雨, 還進去乾嘛?”
“要是下雨, 木頭肯定都會濕,一時半會兒乾不了, 我現在要去撿一些備用,順便……”她瞄了眼臉色蒼白的孟亦苒, “我去摘點天文草。”
聞聲, 孟亦苒表情怔了下。
她顯然沒想到,蘇糯的隨口一句允諾竟然真的要去實現。
她咬了咬唇, 喉嚨間突然有些酸澀。
蘇糯背上背包,直直往裡麵走。
“我和你一起去。”趙雲清一同跟上。
兩個人重返叢林, 樹木上還有著蘇糯事先刻留下的標記,要找到路非常輕鬆容易,她這次帶來了一把長一點的刀子,一邊走一邊割那些遮擋住的雜草,好方便下一次進入。
“蘇糯。”
身後傳來趙雲清聲音。
“嗯?”
她懶羊羊應和。
趙雲清唇角動了動,想起藏在四處的攝影機,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沒事。”
蘇糯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因為時間關係並沒有多問。如同蘇糯所料的那樣,剛還晴空萬裡的天氣驟然陰沉看,烏雲籠罩半空,相信很快會有一場大雨從天而降。
兩人加快步伐到了河邊,蘇糯動作利落把天文草割下,有了趙雲清幫忙,她並沒有耽誤多少功夫。
前腳剛裝好藥草,後腳雨珠降落。
“快走。”趙雲清脫了外衣罩在蘇糯身上,不由分說接過她手上沉甸甸的背包,掛在肩頭拉著她往來時的方向跑,
男人的掌心寬厚有力,死死拉著她手腕不鬆。
蘇糯小跑著跟在他身後,由不住仰頭以眼神跟隨。
趙雲清很高,雨滴一滴一滴砸在他肩頭,運動衫慢慢浸濕,緊貼皮膚,勾勒出男性有力的身形。蘇糯恍惚,一瞬間回到了當初。
末日時的逃竄生涯是她較為艱苦的一段時日,記得一次外出任務,她被囚困超市,正當蘇糯放棄抵抗想一槍自殺時,副隊長從天而降,以一人之力帶著她衝出屍潮。
那一天也是大雨。
她根本沒看清他的臉,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隻記得他牽著她的手滾燙,有力。
那一刻,他是她唯一的救贖。
蘇糯抿了抿唇,冰冷的雨珠在唇齒間,她心生激動,不禁掙開趙雲清,向下,五個小小的手指頭牢牢抱住了趙雲清堅硬的指骨。
本跑在前麵的男人瞬間駐足,表情總是掩飾不去的愕然。
蘇糯低垂著下巴,發絲下的耳根子微紅:“這樣……跑得快。”
小小的嗓音,纏繞著靦腆。
雲嬌雨怯的姑娘,在此刻展露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羞澀本性。
趙雲清眸光幽幽,笑容漸漸深邃,他沒說話,隻是緊緊地,緊緊地拉住了蘇糯的手,再也不想鬆開。
*
回到營地,蘇糯接過包,一個人進了女生的休息屋。
孟亦苒獨自在裡麵躺著,身上裹了張毯子,一天的勞累奔波讓她姿態全無,隻剩狼狽。
見蘇糯進來,孟亦苒抬了抬頭。
蘇糯更好不到哪兒去,全身上下淋了雨水,發絲黏糊糊貼在臉上,胳膊上,腿上,包括脖頸都是被樹枝劃出來的傷痕。
她咬唇,側開了視線。
蘇糯先用消毒水清理了一遍孟亦苒腳上的傷口,把藥草拿出來,“你是自己嚼,還是我給你嚼。”
孟亦苒滿目茫然。
知道他聽不懂,蘇糯耐性解釋,“天文草需要嚼碎外敷,你看你是自己來,還是我給你來。”
“我、我自己來。”孟亦苒抓起兩根野生的天文草放在嘴裡,結果還沒嚼兩下就都吐了出來。
她麵容扭曲,苦著一張臉:“好澀……”
野生的植物味道自然好不到哪去,尤其還是藥用的藥草,自然是又澀又苦。
當著孟亦苒的麵,蘇糯隨便撿了幾根,麵無表情在嘴裡咀嚼著。
她吃過苦日子,餓得時候彆說是草,就連樹皮也都啃過,饑荒時的人們已不再追求食物的味道,隻要能果腹,隻要能活下去,不管是什麼都會往肚子裡塞。
看著蘇糯,孟亦苒呆呆吞了口唾沫,突然啞然。
蘇糯抬起孟亦苒手上的腳,先擦上隨身攜帶的藥酒,接著敷上天文草,用繃帶纏了一圈;“額這樣好得快,明天要是還難受,就放信號槍,讓他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