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彤大聲嗬斥道:“我可是給你留足麵子了,你再不滾,我就叫了,等下全村的狗都過來瘋咬,驚動了人你想走都走不了。”
葉長驢心裡的拉鋸戰有了結果,他最終罵罵咧咧地甩開門走了,露水姻緣哪有房子田地重要。
奇怪的是,葉長驢一走,隔壁的孩子就不哭了。
葉秋彤記起來,隔壁好像也住了個寡婦,她家男人叫葉小滿,是對門葉大滿的兄弟,前年春天得了傷寒死的。
小滿媳婦身邊還有個七八歲的男娃娃和一個剛會走路的女娃娃,剛才應該就是那女娃娃在哭。
雖然寡婦不分三六九等,但是人家小滿媳婦是有兒有女的,日子聽起來似乎就比她有指望些。
葉秋彤注意到,葉小滿家跟她家還連山,就
是蓋房子的時候為了省磚頭,兩家共用了一堵山牆。葉秋彤小時候是在農村長大的,她一看這情形就知道了,想必兩家過去的關係還不錯,不然農村人家都是寧願多費些磚頭也要撇清關係的。
那麼剛才女娃娃突然嚎哭個不停就很有深意了,想必是對方有意幫忙,可是她自己也是個寡婦,大半夜的不好開門出來,隻好出此下策弄出些動靜來。
葉秋彤隔著牆輕聲說了一句“謝了”,對麵沒有回應,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
葉秋彤也不等什麼白天了,想了想,去廚房把磨刀石找了出來,把門窗上的榫卯全都重新敲緊了,結結實實上了栓,又把菜刀拿到枕頭底下壓著防身,才重新躺下。
這一夜葉秋彤又想睡又不敢睡,一直撐到東方露出魚白肚才敢略微放下心來,沉沉睡去了。她睡得黑甜,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辰,門外突然響起了嘭嘭嘭的拍門聲,一聲緊似一聲。
葉秋彤被驚醒了,她先是以為葉長驢又回來了,眉頭一皺就去摸枕頭下的刀,下一秒看到窗外天光大亮了,才反應過來應該不是葉長驢,那個地痞無賴沒有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
她站起來去開堂屋的門,門一打開整個人愣住了,不大的小院子裡,竟然黑壓壓擠滿了人。
葉秋彤愣了半晌,目光落在院門上,門後露出一段木頭猙獰的斷裂麵,想必門栓已經斷成了兩截,她皺了眉:“你們……好歹敲個門呢。”
站在中間的一個中年男子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方才敲了許久的門,九嬸子都沒有應聲,一時心急用力了些,故而門栓裂了。”
葉長驢從族長身後得意洋洋地走出來:“是你這門栓太破,一碰就開了,怎能怨我。”
人群裡不知道誰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皮猴子叫了一聲:“明明是你一腳踹開的,要不是族長攔著,你還要踹堂屋的門呢。”
葉長驢還未發作,中年男子身邊一個白淨富態的女子發話了:“今兒來不是說這個的,趕緊說正事。”
葉秋彤雖然睜著眼睛,因為沒睡醒腦子裡仍然一片迷蒙,她看著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愣了許久才終於把這些人跟記憶裡對應起來。
中年男子是葉家
圩子的村正兼族長葉滿連,旁邊的是他老婆葉黃氏,院子裡圍著的都是看熱鬨的村民,大家嚴格說起來,都是親戚。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葉秋彤憤怒了,一手叉腰,指著葉長驢的鼻子罵道:“你個孽子,好端端的你踹祖母的門做什麼,今日這麼多人看著呢,你非得給我修好了不成。”
族長夫妻倆詫異地對視了一眼,這葉秋彤怎麼跟平日裡不大一樣,往日裡這小寡婦總是垂著頭走路,對著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幾日不見竟然如此潑辣。
葉長驢被葉秋彤當眾罵的下不來台,梗著脖子道:“修什麼修,我大伯今兒是來收房的,你趕緊收拾收拾滾蛋!”
收房!
葉秋彤一驚,院子裡圍觀的鄉親們也是一驚,他們住在附近,見葉長驢踹門,以為有什麼稀罕事可以看熱鬨,才跟著族長來的,沒想到族長竟然是要收房。
不少人立刻拿同情的目光看向葉秋彤,這小寡婦孤苦無依的,萬一真被族長趕了出去,豈不是徹底沒了活路了。
葉秋彤抬眼冷冷盯著族長葉滿連:“憑什麼!”
憑什麼人家的房子,你說收走就收走,拆遷隊長也沒有這個權利。
葉滿連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虛,清清嗓子,拿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咳咳,這個嘛,如今十二叔祖和小九叔都去了,家裡一個男丁也沒有了,九嬸子你不是我葉家的人,繼續住在我葉家族人的房子裡確實有失妥當,還是儘快搬走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