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讓一個人很鬱悶,非常鬱悶。
鈕鈷祿清婉和小喬氏第一站來的當然是皇家寺廟,這是京城最大的寺廟,除了皇家人,各種達官顯貴也都喜歡來這裡。
一來這裡香火旺盛,又是皇家各種祭祀的地方,能來這裡得是有權有勢的人家,尤其是在這裡定齋房的,普通百姓能進來上柱香,都是好運的。
因為經常會碰到來了某某某,需要清場的情況。
就像四爺帶著弘輝阿哥的棺材過來,其實也可以清場,隻不過四爺低調,沒有那麼乾而已。
所以現在這裡百姓絡繹不絕,隻不過都不允許去到四爺所在的大殿而已。
鈕鈷祿清婉來了之後,就被告知寺裡有大人物,讓他們小心避諱,不過帶路的沙彌說了,“那兩位貴人都是男子,住在男廂房那邊,所以兩位女施主也不必擔心。”
大寺廟管理嚴格,每個地方劃分不同區域,並且有人看守,所以其實廟裡也不擔心會互相衝撞了,隻是這樣提醒一聲罷了。
誰知,這反倒讓清婉的心思活了。
她一聽到貴人二字,就猜測會不會是四爺?
應該是吧,能被叫為貴人的,除了皇子阿哥,就是宗室王爺了。現在天氣這麼熱,出門的人都少,怎麼會有人跑到寺廟裡來呢。
很大可能就是失去了大阿哥,又在朝堂上遇挫的四爺。
一想到這個,她心裡砰砰跳,不做痕跡的看向小喬氏。
小喬氏會意,笑意盈盈的打聽,“好的,謝謝小師傅了,隻不知那貴人是誰,要是和我們家有親,少不得派人去打個招呼。”
沙彌知道她們是鈕鈷祿家的,雖然分不清到底是那個鈕鈷祿,但這家是大姓,宮裡曾有個鈕鈷祿皇後他還是知道的,於是想了想就透露道,“是一位爺。”
這暗示就很明顯,現在各個皇子長成了,大家喊皇子們要不是爵位,要不就是哪位爺。
像胤禛,就被很多人叫四爺。
此時的清婉幾乎已經確定,這一定是四爺!
想到自己即將要和四爺見麵了,她就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
不行!不行!四爺可是個聰明人,不能讓他發現了端倪。
之後的兩天,為了不讓自己表現的過於明顯,鈕鈷祿清婉都是老老實實的,跟著額娘上香念經。
等到第三天,她派出去打聽消息的襲人終於給她帶來了線索,“回格格,來的是四爺和四貝勒府的二阿哥。”
二阿哥?清婉一愣,哦哦,是弘昀吧?
她並不知道四爺有過一個二阿哥叫弘盼,因為這孩子早夭,都沒來得及排序。清婉隻是看了一些清宮劇和清穿,所知真的很有限。所以她誤認為是弘昀。
這個時間點,弘昀應該還沒有死,不過再過幾年,他也會死的,清婉並不在意,她隻問道,“打聽清楚了嗎?平時四爺會在哪裡活動?”
襲人麵露難色,“打聽是打聽到了,可我們進不去啊!”
清婉不以為意,寺廟就這麼大,進不去就等著四爺出來,再製造偶遇好了。
“說吧。”
襲人隻好一五一十把打聽到的消息告訴自家主子,“四爺一直在天王殿裡麵抄寫經書,那裡被圍起來了,隻允許皇家人進去。剩餘的時間,四爺會待在齋房,或者二阿哥房裡。”
“那他們就沒出來過?”清婉詢問道,四爺能耐得住這不奇怪,二阿哥是小孩子吧,難道還能一直待在齋房不出門?
“二阿哥身體不好。”襲人道。
清婉皺眉,那就是出來的可能性不大了。那邊圍得嚴,她肯定不能大喇喇過去的,不然就漏了痕跡。可不過去,人家又不出來,這可怎麼辦?
想了半天都沒想到辦法,她隻好吩咐道,“盯著那邊,但凡有人出來,就立刻來通知我。”隻能這麼辦了。
清婉自以為自己做的事很隱秘,豈不知很早就被衛其軒發現了。
衛其軒本質是一個很獨的人,剛到寺廟就暗中清查了一遍,確定所有的事情儘在掌握。現在明晃晃有人打聽他們這邊的消息,他第一時間就收到了彙報。
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霜霜,霜霜知道了他的身份,特意過來相見的。
然而他失望了,隻是一個野心勃勃的蠢女人而已。
難道霜霜真的失憶了?
滿心失望的衛其軒就懶得管了,直接讓人告訴了蘇培盛。
而蘇培盛當然不會瞞著他家主子,所以四爺也知道了。
四爺聽完彙報挑眉,“淩泰的女兒?”
“是的。”蘇培盛彎下腰,低垂著臉。
四爺眯起眼,想到查到的,淩泰這些年的所作所為。
早在淩泰靠過來的時候,他就派人到了淩泰身邊,即是幫扶也是監視,畢竟是掌軍權的,不得不防。
這些年,陸陸續續報上來的消息讓他知道,淩泰或許有才能,但更多的是仰仗他的好運氣,他總是能精準的站對位置。
一開始他以為是這人有非常敏銳的政治素養,後來發現,他隻是好運。
亦或者背後有人提點?
後者他派去的人無法確定,直到淩泰突然給他送了大筆的銀錢,抽絲剝繭,才發現這些錢,居然都是他女兒賺來的。
更甚至,淩泰可能都不知道這錢的存在,是他女兒直接通過他的手,交給了自己。
這就有意思了,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偷偷資助自己是為了什麼?
還有,她是不是就是淩泰背後那個高人?
四爺讓人注意鈕鈷祿清婉,倒真的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這人非常矛盾,說她政治敏感度高吧,她對很多官職都一知半解,可她對朝堂上的一些大事卻了如指掌,時常能提點淩泰。
再來說商業,其實這姑娘懂的也不多,甚至看不透裡麵的彎彎繞繞,但她的新點子層出不窮,還總能指點工匠創造出好用的東西。
而且,她居然對一些不出世的礦場很了解,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可偏偏這樣的人,行事並不老辣,反倒處處透著稚嫩,如果不是她運氣好,招攬的那幾個管事各個忠心又有本事,她不僅賺不到錢,還會被人套進去。
在看清了這人的本性之後,又知道了她居然敢打那些礦山的主意,四爺當即下手,把自己的人安排到她身邊。
一是警告提點她,本朝任何礦場,那都不是輕易開采的,輕者流放,重者抄家滅族,把她嚇唬住了,讓她不敢亂來。二是借助她,隱藏自己的商業。
鈕鈷祿清婉稱得上日進鬥金,可其實四爺更甚。
在鈕鈷祿清婉的管事都被他派去的人,替換了的情況下,她所有的想法,管事們都會幫她變現,確定可行後,會利用這些方法轉而經營四爺的產業。
因為這些產業都是隱藏在鈕鈷祿清婉的產業之下,並且因為鈕鈷祿清婉的女主光環,本身注意到的人就不多,所以四爺的產業就更隱秘了。
所以現在四爺大大的富有,是女主的四五倍之多,完全不缺錢,可鈕鈷祿清婉敬獻上來的,他也照單全收。
而這一切,蘇培盛都知道,甚至經了他的手,把清婉身份的人都換了。
所以他才在四爺提到這個女人時,低下頭。
如果說一開始四爺對這麼一個奇怪的女人還挺有興趣的,可是在知道她野心勃勃想進自己府邸的時候,就膩味了。
而且這個女人還不懷好意,對他府上的女人和孩子都懷著莫大的惡意。
如果不是知道,她沒本事插手到貝勒府,他都要懷疑弘輝的事和她有關了。
所以在那之後,四爺隻把這女人當一個工具人,一個幫助他賺錢的工具人。
沒想到這個工具人,居然又一次跳到了他麵前,“去看看,她想乾什麼?”
“是。”蘇培盛忙答應,下去找人打聽。
輪到打聽消息,鈕鈷祿清婉身邊的下人,一萬個都比不上蘇培盛一人,更何況鈕鈷祿清婉自認為四爺不會知道她,所以也就沒有防備。
因此很快,蘇培盛就知道了消息。
可這消息讓他怎麼說?
說爺,人家看上您了,想要和您談情說愛?
蘇培盛輕輕抽了自己一嘴巴子,他要敢這麼說,主子爺就敢給他二十大板。
然而這是實話,他還不得不說,來到四爺跟前,期期艾艾的道,“鈕鈷祿格格想進府。”
“進府?”嗬,四爺也是真的疑惑,這女人野心勃勃,夢想著當皇後太後,那她為什麼要一直巴著自己?
難道她覺得自己會得到那個位置?
這時候的四爺隻是多了一點野心,因為感受到了康熙對太子越來越不滿。
可他不敢讓自己想的太過,反而失了方寸,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做個美夢。
結果這裡居然有一個女人,比他自己還相信他能登上高位,這合理嗎?
“狗奴才,我讓你打聽,你就打聽出這點事?”他發怒道。
蘇培盛立刻跪下,打量了大殿四周,發現一個人也沒有,才壓低聲音彙報道,“奴才從鈕鈷祿格格身邊的襲人那知道,似乎是鈕鈷祿格格小時候,有一位大師給批過命,說鈕鈷祿格格是天生鳳命,以後必定能成為皇後和太後。而鈕鈷祿格格選定的人,就是那個最後勝利的人,她選了您。”
四爺渾身一震,身體不可抑止激動起來,“這是真的?”
“這是否真實不確定,襲人到鈕鈷祿格格身邊時,那事已經發生了,而且這事是鈕鈷祿格格告訴她的。據說連鈕鈷祿大人和夫人都不知道。”蘇培盛不確定的道。
也就是說,這很有可能是鈕鈷祿格格編出來騙襲人的。
畢竟鈕鈷祿淩泰和夫人,都想自己的女兒嫁給太子,隻不過礙於他們現在還在主子爺的旗下,不敢表現出來而已。
如果鈕鈷祿清婉喜歡主子爺,編這樣的瞎話騙貼身丫鬟幫忙也說得過去。
聞言,四爺漸漸冷靜下來,“她太大膽了,也太過放肆,府裡不能進這麼個不確定的因素。”
皇位之爭,步步荊棘,他每跨出一步,都是千般小心,萬般謹慎的。
可這個鈕鈷祿清婉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人,不能讓她在府裡攪風攪雨。
四爺垂下眼,看著桌上尚未抄完的佛經,心裡思索著要怎麼處理這個不知進退的女人。
那邊鈕鈷祿清婉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發生轉折,書裡四爺是什麼心思不知道,但是這裡的四爺,已經把她打上了麻煩的標簽。
她在又等了幾天之後,發現依然見不到四爺。並且沒多久,聽沙彌說,兩位貴人已經走了。
鈕鈷祿清婉有點懨懨的,覺得自己真是出師不利。
不能和四爺順便培養感情,她要如何成為四爺的側福晉?
難道要和鈕鈷祿洛霜一樣,也去討好德妃?
曆史上說了,德妃是個非常偏心的母親,對四爺並不好,導致四爺也不喜歡這個母妃。
據說四爺府有一位烏雅氏,是德妃的親侄女,可四爺完全沒有寵愛過。
鈕鈷祿氏和耿氏都是四十三年進府,到了五十年才一起生下兒子,說明她們兩人都不受寵,那會不會是因為他們都是德妃賜下的?
很有可能啊!
所以走德妃的路子,鈕鈷祿清婉還有點顧忌的,她想要一進府就得寵,然後順利擠掉年氏。
可現在和四爺偶遇的法子行不通,除了德妃那裡,也沒彆的路子可走了。
但她和德妃毫無交集,還比不上鈕鈷祿洛霜呢,要怎麼辦?
等等,鈕鈷祿洛霜對啊,彭氏不是有法子嘛!
雖然她知道自己和鈕鈷祿洛霜是對手,是敵人,但彭氏不知道啊!
那是不是能通過彭氏的路子,讓德妃像照顧洛霜一樣照顧自己?
等到洛霜成為了康熙的妃子,德妃選自己的可能性不就變大了?更可況,她家世容貌才華,哪哪都比洛霜好,沒道理選她不選自己啊!
想通了這些關節之後,清婉也不在寺廟多待了,和小喬氏收拾收拾行李,就打算回鈕鈷祿府找彭氏去。
路上清婉把聽到的彭氏和德妃有關係的事,挑挑揀揀告訴了小喬氏。
她不說是自己看上了四爺,而是說四妃掌管宮權,是相看秀女的主力,又受到康熙的重視,但凡她願意給自己說一些好話,那她進太子府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小喬氏動心了,比起默默無聞的定嬪,當然是四妃之一的德妃更加讓人信服。
可想到她曾對彭氏做過的事,隻能搖搖頭,“她不會幫你的。”
說著把當初她當麵陷害的事遮掩著說了出來,當然說的不是她故意陷害,而是她不小心打翻了,害怕老太太責罵,於是腦子一抽就推到了弟妹身上。
清婉聽完忍不住嘴角抽抽,她當然不是怪小喬氏做這種事,而是覺得她手段不行。
哪有人當麵陷害的?太蠢了吧?
現在好了,需要用到人家的時候,人家估計還嫉恨著你呢。
小喬氏不好意思的道,“要不告訴你祖母,讓她發話?”
清婉翻了一個白眼,“您以為祖母說了,二嬸就會聽話嗎?要是她表麵答應,背地裡出工不出力,甚至是使壞呢?”
小喬氏一愣,“你說的對。”她自己就是這樣的人,所以覺得彭氏也該是這樣的人。
“那怎麼辦?她會不會在德妃麵前說你壞話啊,讓你過不了選秀?”小喬氏說著說著就驚慌起來。
清婉心中嘲諷,現在知道怕了,早乾什麼去了?然而她還是安慰道,“暫時不會,鈕鈷祿家一榮俱榮,她在德妃麵前說我壞話,也會影響到德妃對堂妹的觀感。”
古代就是這樣,一家有一個女子不好,其他姐姐妹妹好似就沒個好人。
就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彭氏也不會亂說話的。
“那我們要怎麼做,才能讓她答應幫忙?”小喬氏聞言,放下心來。
“我想想,”清婉陷入沉思。
實在不行就拿錢收買吧,二叔家這麼窮,想必為堂妹準備好的嫁妝都困難吧?
彭氏這麼疼女兒,隻要幫忙遞幾句話,就能得到大筆的銀子,能多給洛霜準備一點嫁妝,想必她是願意的吧?
隻不過給多少銀子好呢?既能保證彭氏認真出力,又不至於讓自己大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