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上,
彩色玻璃伴著琳琅的光波。
貝爾孤身一人,手裡拿著油燈,安靜的走著,他另一隻手稚嫩白皙,微微提著裙擺,像一隻靈動的蝴蝶。
樓梯口,
帶著斧頭的艾瑪直愣愣的站在那裡,眼睛有些無神。
他的腦後,棉花一塊塊兒的掉出來。
但執拗的。
站在這裡不肯走。
貝爾舉著燈油靠近,他畏懼的退後了兩步。
貝爾露出了一個懷念的神色:“我爸爸的頭和我媽媽的腿,你用的還不錯啊。”
艾瑪愣愣的看著他,畏懼著他手中的火光。
“艾瑪,你如果是個聽話的玩具該多好,滾上去,不要再妨礙我了。”
貝爾抬眸看他,清澈的眼眸冷漠卻掩飾不住淩厲,帶著一些命令的意味。
艾瑪看了眼走廊的黑暗深處,似乎在掙紮。
古老的公館,
仿佛蘊含著時間洗滌的過往。
曾經這個公館也曾鮮花遍布,到處乾乾淨淨,溫馨和諧。
貝爾白嫩的小手抬著油燈,朝艾瑪靠近。
艾瑪畏懼的走上了樓梯,他的臉倒映著火光,似乎在瑟瑟發抖。
在火麵前,
他顯得脆弱又不堪一擊。
艾瑪退回了二樓。
貝爾扭頭看著走廊。
一簇簇的燈光在走廊裡亮了起來。
玻璃窗上五彩的天光落在他澄澈的眼眸裡,彩光淡淡。
他手中的油燈微微傾斜著,順著光,他的影子在身後拖長。
“好餓。”
……
103房間裡。
鄭洋靠在床頭上看著那幾張日記,他把紙張微微傾斜,順著光,越看眉頭皺的越深。
莊顏在床尾躺著,烏黑的眉眼,墨色的發傾灑在床單上。
“我都念給你聽了,你彆不說話。”
鄭洋放下手中有些泛黃的紙張,微微斜著頭,目光落在她身上。
貝爾和艾瑪,
到底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又或者兩個人都是想殺了他們的?
“……”
莊顏歪過頭看了他一眼,又把頭抬正,盯著天花板上的蜘蛛網,說道:“像你在公館門口看到的那張紙條一樣,這本日記也不一定是貝爾寫的。……這麼說你可能會理解,如果按照遊戲副本的模式來說,這些話都一定會是真實的,但如果是參照一下現實情況,加上人性的特點,公館門口的紙條,和這本日記,都有很大的可能是偽造的,你能明白嗎?”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我判斷不出來。”
鄭洋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微抿起。
溫馨的橘光下,他的麵孔仿佛籠罩了一層溫暖的色彩,眼神澄淨又充滿求知。
莊顏有點感概,悄悄抿唇,如果他不是個心理變態,那麼一定是很多同齡女孩兒都喜歡的那類男孩子。
她整理了一下語言,仰頭望著燈光,出口卻是一句:“你怕死嗎?”
鄭洋明顯的愣了愣,俊眉微擰,眼眸有些陰鬱:“不怕,但我不想死。”
如果他死,他想轟轟烈烈的引起一場軒然大波,然後死在刑場上。
不想死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
死在這裡,那麼現實中的他會是一種什麼想法?
直接消失?
或者徹底抹除他所在的痕跡?
這樣的死法他受不了。
昏暗的牆壁背景下,他肩膀上纏著的繃帶泌出血來,清瘦的手微微握著,置於身側。
他抬起陰鬱的眼眸,看著莊顏:“那你呢?你怕死嗎?”
聞言,莊顏無比肯定的說:“我怕。”
鄭洋有些不解的說:“我以為你跟我一樣,並不怕死。”
“我們的出生點不一樣,你早已習慣高高在上,沒什麼需要努力的地方,也從未為了什麼努力過,所以你了無牽掛。”
莊顏叫了一聲,指了指自己:“但我不一樣啊,我努力了那麼多年,才得到自己想要的名譽、利益和權力,這些東西我都放不下。”
鄭洋瞳孔微斂,墨色的發貼在牆壁上,接著笑了:“沒想到醫生姐姐這麼物質啊。”
“這可是我自己打拚來的,哪裡物質了?”
莊顏反駁道,“受之無愧。”
她看著鄭洋頭發上好像落上了灰,那牆都不知道多久沒打掃一下了,她抿唇不語,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不過有個人一起共患難也不錯,她熟知心理學,明白若是隻有她自己處於這種環境下,那麼意誌力隻會漸漸消沉,最後被各種詭異的事情吞噬,而有個實力相當的人在身邊,會起到一種激勵求生的作用。
想到這裡,她幸災樂禍少了點兒,反而有點兒淡淡的慶幸。
幸好,
跟她一起處於險境的,
不是一個哭哭啼啼的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