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氣溫降低,天空卻透明得像是拿水洗過。
街道上人影稀疏,一片靜謐,空氣卻越發變得濃鬱,陰風陣陣吹過。
道路上的小石子有些膈腳,莊顏披著件黑色外套,獨自走在街上。漸漸的,她發現人越來越多,一絲詭異的氣息在蔓延。
在場的人行色匆匆,好像都沒有感覺到這股陰冷的氣息,隻有她輕微的顫動起來。
她輕呼一口氣,緊張的打量著四周,天地之間隻有漫天呼嘯的風。
“應該快到時間了吧……”
她看了看手表,夜光手表泛著微弱的綠光,在黑夜下也能清晰的看到時間,已經10點半了。
昨天也差不多這個時候,女人井完成了村子裡的屠殺,才追殺起他們。
這次他們不僅僅是在山下,而且兵分三路,她在鎮子的幾條街道上遊走,牟軒留在車站,而且身體強化度最高的杭昊則是獨自回到村中。
“來了!”她突然眼神一變,手腕一翻,一把槍握在了手中。
果然,就在這個時間,山下的鎮子上開始出現了女鬼。
這些渾身慘白的女人從陰影中爬出,有的倒掛在牆壁上看著莊顏,嘴裡時不時發出淒厲的笑聲。
街道上行人匆匆,仿佛對這些女鬼毫無覺察。
一隻慘白的手緩緩的莊顏的影子中伸了出來,在手觸碰到她腳裸的瞬間,莊顏眼神一變,突然迅速的轉身過來,手/槍不停的連發,
當她低頭看去的時候,影子中的女鬼已經被轟成了碎片,瞬間消散。
街上的行人麵目依舊,匆匆的來,匆匆的去,甚至還有邊上的路邊攤吆喝著賣夜宵。
莊顏暗暗的斂下心神,看來她的猜測是對的,隻要到了晚上,不管是山上還是山下,都不會有活人。
哪怕女人井裡麵的女鬼沒有把他們拖進井裡,他們也都是靈魂狀態,隻是比起那些女怨鬼,他們沒有絲毫的攻擊力罷了,或者說,他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
就在她沉思著時,周圍忽然陰風大作,無數道慘白的身影從陰影中爬出,這些女鬼淒慘的死相,全部浮現在她的眼前,且朝著她一步步的攀爬過來。
“如果女鬼的數量,比當時追趕我們三個人時少一些的話,就證明這些女鬼是有限的……如果同樣多的話,那麼就證明這些女鬼,確實是源源不斷的。”
她想起當時跟另外兩人商量時她說的話,不停的往後退,餘光瞄向左右,儘量挪開有看不到的陰影的地方。
耳邊刺耳的風聲嗚嗚不停,女鬼幾乎是一擁而上,這幅密集的畫麵,就像當初看《生化危機3》時,城下密密麻麻的喪屍一樣,光是看著,就足夠讓人心底發顫了。
她吐出口氣,瀏覽了一下儲物戒指的各種道具,幾張黃色的符咒瞬間飛出,轟的燃燒起來。
火焰隔絕了女鬼一瞬間的功夫,莊顏另一隻手就多出了一把手/槍,兩隻手同時開槍,第一線的女鬼就少了一半。
不過可以看出的是,她的左手準頭並不好,還打了兩個空彈。
對於女人井為什麼先懲罰村子裡的村民,再來追殺他們,莊顏跟牟軒的觀點起了矛盾。
莊顏猜測的是,比起他們這些外來者,那些慘死的女人更痛恨村子裡的那些村民,所以會先找他們算賬,其次才輪到他們這些侵入到她們地盤的外來者。
因為如果沒有他們這些外來者的話,村子的悲劇同樣也不會被設計出來。
牟軒的提出的理論跟她完全不一樣,甚至說出發點完全相反。
他認為女人井的女人需要靈魂力量的滋補,所以才會把那些村民都投放進井裡,投放進井裡後,她們有足夠的能量後,才敢大肆殺戮其他的存在。
兩個各持已見,好是爭論了一段時間,直到杭昊徹底忍不住打斷了他們,在他看來,無論他們兩人誰的理論是正確的,都不影響他們要被女鬼追殺的這個結果,所以誰對誰錯就沒那麼重要了。
“這個數量……似乎之前的多,但是也不少啊。”她看著又迅速包圍上來的女鬼,手/槍不停的攻擊上去,直到子/彈全部打完。
“哢嚓”一聲,手/槍彈夾再次換上,接著就朝身後包圍過來的女鬼轟去……
又一片女鬼被子/彈擊碎,周圍圍繞著的女鬼,數量漸漸的減少了。
她臉色冷淡的戒備著,忽然前方的街道上白光一閃,一個人影坐在樹下。
說是坐在樹下的,也有些牽強,準確的說,他是坐在輪椅上。
他的身邊趴伏著一條黑色的大狗,他微微低著頭,短發在耳邊微微垂下,側臉俊美。
他時不時伸手摸著大狗的腦袋,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在他的笑容下,好像空氣都變得溫暖起來。
莊顏手一抖,手/槍差點掉了下去,她快速的晃了晃頭,看過去的時候,那道人影已經抬起了頭,看向她這邊。
“是幻境嗎?”
她直接猛地咬破了舌頭,嘴裡嘗到血腥味,可街道的那一棵樹下,那個人還是在那裡。
他看向了莊顏,那雙淺色的眼眸,甚至流露出了一絲詫異。
他收回手,坐直身體,露出了另外半邊側臉。
那半張臉上,有道猙獰的刀疤,橫跨了半邊臉,一直從眼角貫穿到下頷。
一露出這條刀疤來,簡直平白顯得他麵目帶著一股殺氣,這和他溫和的氣質完全不符合。
莊顏看著他的麵容,有瞬間的失神,就在她失神的片刻,一隻慘白的手猛的抓向她的脖子,狠狠的拽著她後退。
“嘭!”
她猛的被摜倒在地,脖子上的手被狠狠的掐進了肉裡,她忍著劇烈的疼痛握緊的□□,連看都沒看就往腦後轟去。
身體一鬆,又被另一隻女鬼抓住了手臂,她手臂猛的僵硬了。
“砰砰砰”左手轟了抓住她手臂女鬼的同時,也在周圍轟了一圈。
喘息的功夫跳了起來,她看了眼自己僵住的整條右手臂,咬牙朝著自己的手臂開了一槍。
子彈穿肉而過,沒有傷到骨頭,她疼的臉色有點難看,但手臂的神經卻因為疼痛恢複了知覺。
即使右臂處在疼痛中,準頭也比左手好了兩倍不止。
她又有些在意的往樹那邊看了一眼,樹下卻空蕩蕩的,人和狗都沒了蹤影,仿佛剛才的畫麵,是錯覺一般。
即使知道是幻境,她也有瞬間的失落。
更多的,
是再次看到那張臉的激動。
好幾年沒見了吧,她都快忘了他長什麼樣子了,隻記得那股溫和的氣息,像春初溫暖的陽光,溫柔又乾淨。
自他之後,她再也沒遇到過那麼好的人。
善良、正直、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