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顏一直保持著適當的禮貌,但話並不多說,隻是端著酒杯,默默聽著兩人你來我往的交談,她注意到他們說的大多都是或許戰場上的話題。
讓她驚訝的是,鄭洋對軍事領域的知識,竟稱得上非常精通。
她瞥了鄭洋一眼,他蒼白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笑意浮現在表麵,未達眼底。他微微傾身交談,月光籠罩著他額前的碎發,他眯著眼睛,搖晃著酒杯。
莊顏漆黑的眼眸盯著他,半響,收回目光,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
白皙修長的手指,攤開手,是厚重的槍繭。
“無聊了?”鄭洋突然側頭看向她,暗色的眸在月色的映襯中,頗為冷凝。
莊顏抬眸,對上他的眼睛,淡淡道:“還好。”
隻是突然記起了小時候的夢想,沒想到,她跟她小時候所期待的樣子,完全背道而馳。
晚餐撤掉後,執事引兩人去了花園,王子則去了書房,莊顏聽到執事在他耳邊的低語,有個將軍有要事通報。
這裡曾是一貴族所居的莊園,王子拿下這座城後,就選定了這裡暫時居住。
把童話的表麵撕下去以後,露出來的,是美好的背後,暗自為營的權利陰謀。
感覺到恐怖嗎?
莊顏自問,好像不太恐怖,隻感覺到了真實。
可往往藏在美好後的真實,
才是最恐怖的。
月色下,白色薔薇泛著幽幽的藍光。
四周白色的焰火闌珊,火光搖晃,襯的人影修長。
“戰爭並不一定會殘骸遍地,處處火海,更何況,這個世界沒有槍和火藥,哪怕戰火再蔓延,也會止於一定的程度。”
鄭洋目光微冷,靜靜看著黑衣執事端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野中,才回過頭,緩緩的道:“亞度是個聰明人,他的腦子清醒的很,同時,這個世界的曆史上,又有類似的曆史教訓,所以他不可能會放任手下人做一些不該做的事……坦白的說,就是曆史教人做人呢,好比如果21世紀的青年穿越回戰爭年代做了將軍,智商沒問題的,應該都知道該善待百姓。”
莊顏聞言笑了下,隨即掃他一眼,說:“看來你懂得很多,學這些做什麼?”
她可是聽到他對兵法、為君論講的頭頭是道了。
對此,她隻了解一些典故,並不深入。
可她不太理解的是,鄭洋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哪怕對兵法感興趣,也沒必要去鑽研吧?
鄭洋看了她一眼,眉峰微挑,隨即神色故作認真的說:“商場如戰場,奇者,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也,這說的都是一樣的道理。”
“那我祝你早日破產呀。”莊顏瞥這他說,早就料到他不會說實話,沒想到他還扯到商場如戰場上麵去。
“那你可能要再等四五十年,等我爸死了,我家才有破產的可能。”
鄭洋眨了眨眼睛,一點也沒有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麼大逆不道。
他又忍不住笑了聲,調笑:“他一日不死,我就還是太子呢。”
可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都是讀書人扯出來的笑話。
這人人平等的話,不論是在哪個朝代,都是不可能實現的。
人都有私心的,哪怕自己的孩子做了錯事,除了正直到極點的人,都不會忍心讓自己的孩子受到真正的懲罰。
鄭洋神色正了正,“好了,說真的,我就是興趣而已,除了油畫外,我拿得出手的也就這個了,說是學的多通透,那就太自誇了,但該背的,該理解的,我還是比沒接觸過的人懂許多的。”
內行看門道,外行瞧熱鬨。
對於不是同一行的人來說,隻要稍微展現出一點入門的東西,外行的就會覺得很高深了。
其實不然,都是些最簡單的東西罷了。
莊顏高看他了。
書房中,亞度冷眼看著站在一旁垂著頭的將軍,神色中有幾分淩厲:“你說,帝都傳來白雪公主暴斃的消息?”
“是的,殿下。已經暴斃多日,維爾維多皇室一直在隱瞞消息。”
亞度食指敲了敲桌子,英俊的麵容極為冷冽,問:“死因?”
“暗殺。”
將軍說到這裡略微一頓,話鋒一轉:“雖然皇宮裡的白雪公主,並不一定是真的,但……”
“但皇宮外的白雪公主,也沒有找到蹤跡。”將軍話音未完,亞度就接過了話茬,語氣冷淡:“我相信皇宮裡的公主是假的,不論是保護還是真忌妒,皇宮裡的那個公主,都不可能是真的。”
“那我們加派人手去找?”將軍看了眼英俊的王子殿下,不確定的問道。
他們都知道白雪公主是不可缺少的人物,可對於她的信息,他們掌握的並不多,畢竟是彆國宮廷裡的事,他們的手伸的再長,也不可能了若指掌。
亞度抬眸看向窗外,一縷月光,靜謐的投射在垂下的水仙花上,宛若月弧。
“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