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1 / 2)

係統無言以對, 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劉徹自覺勝了一仗,趾高氣揚的正準備說句什麼,就覺麵前視線忽的一花, 再回過神來時,便覺背上一陣劇痛傳來。

“嘶!”他倒抽口涼氣, 臉頰隨之抽搐一下, 便覺有撕裂般的痛楚傳來, 伸手去摸, 卻是一手腥熱,原是因為方才動作將臉上還未結痂的傷口重新撕開了。

馬德,這是打得有多狠!

劉徹心頭一陣憋火, 略微動了一下,便覺背上疼痛難忍,他抽著氣緩了會兒,又轉著眼睛打量室內環境如何。

這房間布置尋常, 空間不算大,瞧著倒挺整齊,東邊擺了張書桌,上邊碼著幾本舊書, 牆上掛著弓箭、佩刀,都有很重的使用痕跡。

不過想想也是,從家門敗落到稱孤道寡, 原男主沒點馬上功夫可不成。

屬於原主的記憶還未湧入,劉徹也隻能根據那一點兒世界梗概進行分析, 一邊抽著氣,一邊跟空間裡邊的幾個老夥計說:“彆管之後怎麼樣,黎家是不能待了, 鬼知道那個黎江雪是什麼時候重生的、重生之後腦子有沒有添什麼瑕疵!好歹是個大男人,到哪兒還不能容身啊!”

高祖頷首道:“這倒是真的,建立自己的勢力之前彆跟傻子待在一起,他們想一出是一出的,備不住什麼時候就絆你一腳。”

李世民遲疑道:“這個宴弘光不是被黎江雪的爹收留的嗎,走之前不得跟他說一聲?不然之後再有什麼齟齬,怕是會被他為難。”

嬴政聽得一哂,譏誚道:“黎江雪腦子有病,她爹隻怕也不怎麼正常,尋常人家兒女辱罵客人都是大過,須得好生管教,黎江雪倒好,無緣無故這樣折辱表哥、將人打成重傷,直到現在黎家也沒個說法。以我之見,要不就是她父親管家無力、耳目不明,要不就是此人沽名釣譽、陰險小人,不足與謀!”

朱元璋幽幽道:“說不定他愛女兒,就像譚氏愛弟弟呢……”

劉徹禮貌的說:“謝謝,有被惡心到。”

眾人說了一通,劉徹也稍稍適應了背上傷痛,手臂發力、徐徐坐起身來,房門卻在這時候被推開了。

“呀,宴公子你怎麼起來了?”

門外邊走進來個丫鬟妝扮的少女,手裡邊端個托盤,上邊仿佛是膏藥、繃帶之類止血消腫的藥物,見他業已坐起身來,滿臉急色:“大夫說了,你傷得很重,不能亂動的!”

劉徹心想這小丫頭是誰?

原主的記憶沒過來,他誰都不認識啊。

心裡邊這麼嘀咕,卻還是順從的趴了下去。

好在宴弘光原本就是這麼個脾氣,沉默寡言,不喜說話,那丫鬟也沒覺得奇怪,把托盤放在床邊,微紅著臉說:“宴公子,聽雨來幫您處理一下傷處,好嗎?”

原來她叫聽雨。

劉徹扭頭看她一眼,沉聲說:“多謝。”

聽雨被他那雙深邃眼眸一看,臉色紅意更濃,抿著唇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幫他將上身虛虛穿著的外裳扒下,擦拭掉傷口處沁出的膿血之後,放輕動作小心的開始上藥。

“大小姐這次也太過分了,看把您背上打的,皮開肉綻的……”

聽月看著男人背上縱橫交錯的傷口,實在膽戰心驚,加之室內又沒有旁人,不禁埋怨出聲:“好歹您也是她的表哥,您父親又對老爺有恩,她怎麼能這麼做?叫老爺知道了,就算有夫人說情,怕也要被罵的!”

劉徹:“……”

先等等。

感情原主不是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是原主爹對黎江雪她爹有恩,所以才被黎家收留的?

馬德,那黎家人更可恨了!

縱容女兒這麼虐待恩人的兒子,你們還有人性嗎?

知道忘恩負義怎麼寫嗎?!

劉徹聽得心頭冒火,屬於原主的記憶卻在這時候瘋狂湧入腦海之中。

宴家從前也是闊綽過的,隻是到了宴弘光的祖父那一代,家底就被敗得差不多了,宴弘光的父親宴綱不甚長於文墨,倒頗有些勇武,為了重振家聲,便與三二好友一道投軍去了。

宴綱這一走就是三年,期間一直沒有消息傳來,宴弘光與母親薛氏無以為生,日子過得十分拮據,沒過多久,與宴綱一道投軍的好友送信回來,說是宴綱已經戰死,宴家的天霎時間就塌了一半。

日子本就貧寒,現下宴綱已死,薛氏與宴弘光母子倆算是徹底沒了指望。

薛氏尚且年輕,容貌美麗,宴綱既然死了,便有人前去說媒,她遲疑再三,問過兒子意思之後,便點頭應了下來。

其後薛氏在宴家待滿孝期,便帶著宴弘光改嫁到了關家,繼父家的人倒也不難相處,隻是宴弘光作為宴家之子寄人籬下,終究覺得彆扭,沒過多久,便辭彆母親和繼父,獨自回到宴家祖屋裡與幾位老仆一同居住。

如此過了半年,黎家的人便找到了門上,宴弘光這才知道自己父親是為救同袍而死,被救的不是彆人,正是嶺南黎家的家主嫡長子黎東山。

黎東山一見宴弘光,便是聲淚俱下,摟著他嚎啕大哭,自責說自己來晚了,害的世侄受了這麼多苦,捶胸頓足,痛悔非常。

宴弘光聽他提及亡父,也覺傷心,二人相對落淚,彼此傾訴良久,黎東山便做主收留這恩人之子,將他帶回了黎家。

那時候宴弘光尚且是個半大少年,雖然因生父早逝、母親改嫁而心性敏感,但畢竟識見太少,不諳人間險惡,現下換成劉徹,一眼便能看出其中蹊蹺。

宴綱是什麼時候死的?

從他死到還有送回他的死訊,中間已經間隔了很長一段時間,從宴弘光與薛氏母子倆接到宴綱死訊再到薛氏改嫁、宴弘光孤身返回宴家祖屋居住,又是很長一段時間。

然而就是這麼久的時間裡,黎東山作為家世顯赫的嶺南黎家家主繼承人,竟然一直都沒能找到救命恩人的妻小,對他們加以照拂?

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時候宴弘光年紀尚幼,剛進黎家的時候,黎東山還是很維護他的,聘請名師叫他習武學文,每天都要過問他的功課,隻是時間久了,黎東山的態度也就慢慢發生了變化。

他很少再見宴弘光,教授宴弘光的師傅也被請去教導黎家彆的子嗣,而宴弘光這個黎東山的救命恩人之子,似乎被黎家的所有人淡忘了,地位逐漸下滑,最終竟淪落到隻比奴仆好一些的地步。

宴弘光曾經有過寄人籬下的經曆,雖然傷心黯然,卻也記著黎家的撫育教導之恩,不曾說過什麼,反倒是劉徹見了他記憶之後,迅速找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

黎東山的爹,黎老爺子死了!

從宴家祖屋到黎家大宅,兩地約莫有五六天的路程,當年黎東山接上宴弘光,便一路快馬往黎家去,人到了,宴弘光也病了。

那時候他暈暈乎乎的,下了馬就彎腰大吐,黎東山沒叫人去請大夫,耐著性子寬慰了他幾句,便領著他進門去給黎老爺子請安。

黎老爺子說了些什麼,宴弘光頭暈腦脹的根本沒有記住。

那位老爺子腿腳不好,很少出門,宴弘光在黎家住了幾年,見他的次數也並不很多,隻是知道黎老爺子為人端肅,十分嚴苛,居住的屋裡常年彌漫著一股子濃重藥氣,小輩們進去之後個個噤若寒蟬,十分懼怕這位尊長。

宴弘光膽子大,倒不怕他,隻是平時也沒什麼機會見到他,倘若他再細心一點的話,就會發現自己的優待都是黎老爺子在時才有的,等黎老爺子西去,他的待遇立即就下去了,很快便落得無人問津的地步。

劉徹從宴弘光頭腦中的訊息分析,很快就得到了當年諸事的真相。

宴綱的確是為救黎東山死的,隻是黎東山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歸家之後該乾什麼就乾什麼,直到這事被黎老爺子知道,訓斥過他之後,他才帶人往宴家祖屋那兒走了一趟,把宴綱之子宴弘光帶了回去。

宴弘光那時候才多大啊,被大人夾帶著騎了五六天馬,人都虛了,黎東山不管不顧,大夫都沒找就先領著他去給黎老爺子複命,可知往宴家去的那一趟純粹就是聽了黎老爺子吩咐,之後得到的優待也是黎老爺子吩咐給的。

之後的事情就更加簡單了,黎老爺子死了,黎東山不需要再做樣子了,至於這所謂的恩人之子,給口飯吃就算是仁至義儘了,彆的他才懶得管呢!

劉徹將這段舊事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心下冷笑不止,黎東山這種人,用忘恩負義、畜生不如來形容,半分錯處都沒有!

宴家祖上與黎家有親是真的,就算沒有沾親帶故這回事,你的表兄戰場上為救你丟了性命,你又不窮,叫人帶一筆錢去安撫一下宴家的孤兒寡母會死嗎?

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

要不是黎老爺子吩咐,隻怕他都想不起來為他而死的表兄家中還有妻兒。

什麼東西!

宴綱為救這種人死了,害的自己老婆改嫁、兒子無依無靠,真踏馬不值當!

劉徹心中大罵不止,身邊聽雨已經替他處理好傷處,小心的包紮起來:“這藥膏已經用了一半,剩下的就先擱在這兒,我明天再來幫您塗。”

到底還急著出門前主子叮囑的話,聽雨遲疑著道:“您傷成這個樣子,大夫說得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起來活動,大小姐從前就總愛針對您,現在不僅沒改,反倒愈演愈烈了,您還是去同老爺說一說吧,總歸有您父親的情麵在呢,老爺子再怎麼寵愛大小姐,怕也會責備她的!”

劉徹真想大笑三聲,你也說了我被黎江雪欺壓不是一兩天了,難道黎東山瞎了聾了,一點風聲都聽不到?

他可不信!

隻看黎江雪半點避諱都沒有,反而一次比一次過分,就知道她跟她爹都是個什麼東西了,指望黎東山幫自己主持公道?

怕不是得等到母豬上樹才行!

聽月的主子是黎東山的庶女、府上三小姐黎江月,生母鬱氏是黎家老太太的娘家親戚,輪一下輩分,她得管黎東山叫一聲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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