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1 / 2)

藺蘭頤心中原還怒浪翻湧, 聽到此處,卻是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怕被人瞧見,失了氣勢, 趕忙掩口。

朱元璋見她展顏, 自己也跟著笑了, 又悄悄道:“你還是笑起來好看!”

藺蘭頤聽得臉上一熱, 抬眼去瞧,卻見他眼底全是誠懇,真真就是這麼覺得的。

因為同叔父爭辯而生出的怒焰徹底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柔和的涓涓細流。

該怎麼評價這位璐王呢?

若說他是端方君子,偏偏又有這樣一副酷烈脾性,眼裡揉不得沙子。

若說他威嚴莊正,又會悄悄跟自己說些促狹話兒, 還怪有意思的。

若說他是個愛玩兒的人,言行舉止之中又自有一股灑脫豪爽……

不過不管從哪一方麵評判,他都是個頂好的夫婿人選。

藺蘭頤想到此處,便不覺想要微笑, 餘光瞥見叔父身形晃動幾下,帶著滿頭茶葉沫子爬起身,方才回過神去, 鄭重以對。

“叔父,叔母, 今天既然走到這一步了,咱們就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藺蘭頤開門見山道:“我是我爹娘唯一的女兒,他們夫妻倆留下的東西, 除去贍養祖母的部分,剩下的都應當歸我所有。我娘雖非公候之女,但也是大家閨秀,出嫁時外祖家給了八十八抬嫁妝,娘去世之前,發話把這些都留給了我,嫁妝單子一式三份,夫家、娘家、女兒各一份,我娘去了,她的嫁妝就由祖母和娘的陪房一起保管,後來祖母去了……”

她霍然轉頭,去看藺二夫人:“叔母,你來告訴我,這些年你有沒有動過我娘的嫁妝?!”

因為璐王所說的“扒皮揎草”,藺二夫人臉上彌漫著一層黯淡的死灰色,這時候聽藺蘭頤問到亡母的嫁妝上,眼神不禁飄忽起來,嘴唇囁嚅幾下,叫屈道:“大嫂的嫁妝裡邊有什麼,嫁妝單子上寫得一清二楚,你外祖家又盯得那麼緊,我怎麼可能動得了?蘭頤,你不要什麼臟水都往我頭上潑啊!”

她說話時,藺蘭頤嘴唇抿得緊緊的,等她說完,猝然冷笑:“叔母,你既然說的這樣問心無愧,那你敢不敢發誓?發誓說你沒有動過我娘留下的嫁妝,發誓說你沒有替換過我娘嫁妝裡的金銀綢緞,以次充好?神明在上,如果你敢撒謊,就叫堂哥此生功名不就,無後而終!”

藺二夫人旋即變了神色,惱怒道:“蘭頤,和風可是你嫡親的堂哥,又向來愛護你,你怎麼能用這麼惡毒的話來詛咒他?!”

藺蘭頤聲音清厲:“我什麼時候詛咒他了?應誓的前提不是叔母動了我娘的嫁妝嗎?你為什麼不敢發誓?還是你自知理虧,也怕報應到兒子身上?!”

藺二夫人羞臊難言,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你!”

“我母親留下的嫁妝是第一樁,祖母留下的私庫是第二樁!”

藺蘭頤見她啞口無言,當下冷哼一聲,繼續道:“叔母,我娘去的早,我是在老太太膝下長大的,她老人家待我如何,不隻是我,祖母身邊的老人們都看得真真的,她老人家意識清醒的時候,也幾次說過,等她去了,私庫便一分為二,一半留給堂哥,一半留給我,這話你認不認?!”

藺二夫人臉上青紅不定,牙齒咬在一起,下頜收的緊緊的。

藺蘭頤轉目去看藺父:“祖母都是在行家宴的時候說的,叔母記不得,難道叔父也記不得了?”

藺父心虛的轉開視線:“老太太,老太太仿佛是那麼說過兩次。”

“是啊,我爹爹在的時候,沒疑心過他的親兄弟,將獨女托付到親兄弟手裡,祖母在的時候,也沒疑心過自己兒子,壓根不曾白紙黑字的留下文書,哪曾想……”

藺蘭頤愴然一笑,神情痛心,隱約摻雜了幾分失望:“哪曾想祖母一去,叔母便站了出來,信誓旦旦的說祖母臨終前交代了,堂哥是藺家唯一的男嗣,將自己私庫全都給了堂哥,祖母的陪房鄧媽媽問了幾句,叔母又是指天發誓,又是啼哭不休,鬨到最後,也隻能息事寧人,不了了之!”

藺二夫人低著頭不敢作聲,藺父眼神四處遊蕩,也落不到實處去。

藺蘭頤眼底有淚光蕩漾,倏然間閃過一抹狠意,定定看向藺二夫人:“叔母,我有句話在心裡憋了這些年,今日必然得問一問你,你若肯一五一十的講,咱們之間尚且能有最後一絲情分,如果你敢撒謊,誆騙於我——”

藺二夫人聽得心慌,抬頭去瞧,便見她眸光淩厲,直欲噬人一般,不禁打個冷戰,下意識往後一縮脖頸。

藺蘭頤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她,慢慢道:“祖母臨去之時,已經起不得身,如此過了幾天,精神忽的好了起來,說是夢見了祖父,叫我去寺裡去進香。大家都知道祖母這是回光返照,我照著她老人家的吩咐,將事情辦完之後趕緊回府,卻也晚了一步,鄧媽媽說,老太太去的時候,隻有你一個人守在邊上,到底祖母是天命已儘,還是你急著謀取她的財產,害了老太太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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