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寫得很多很有心得的草木山水都輸了,並且是毫無爭議一敗塗地,宗平拿出來的東西比他好不止一兩級,那好到讓滿堂讀書人聽完眼放異彩連連稱道,幾位夫子也在暗地裡做眼神交流似乎是沒想到本鎮還有這麼個被埋沒的天生詩傑。
以前說到康平鎮的青年俊才,首先要提到的就是孟學,他都沒去拜名師就已經考上秀才,將來中舉也有可能。
但是今天,在兩首詩過後,孟學被遺忘了。
從前稱讚他的都轉頭稱讚起宗平,這還是理所應當的,經過前兩輪他信心已經被擊垮,孟學感覺自己麵對的是個龐然大物,沒可能贏,他很想從這裡消失但開始就約定好了五局三勝,現在才剛結束兩局。
認輸嗎?
在這裡認輸好像更要被人恥笑,讀書那麼多年啊,他不能連堅持到底的勇氣都沒有。
雖然已經有些絕望了,孟學還是打起精神,準備做第三首。等待的時間戚雙豎起大拇指,很小聲和戚鴻咬耳朵:“妹妹厲害,我們都覺得孟學鐵贏就她說有好戲看,你看看這……”
戚鴻有點迷茫。
過一會兒才同樣小聲回複過去:“我覺得,我妹指的不是這個。”
“……?什麼意思?”
戚鴻讓堂哥靠近點,更小聲道:“我妹是讓咱們來看宗平熱鬨的。”
看宗平的熱鬨???
這說法很讓戚雙費解啊,雖然他隻是認字根本沒什麼才學,聽滿堂讀書人誇完兩圈也知道孟學那個詩給宗平提鞋都不配。差距明白著呢鴻弟居然說敏敏不看好宗平。
難道從第三首開始孟學要爆發?兩人鬥到第五局孟學後來反超?
可是戚雙橫看豎看都覺得不像。
看看正在構思那兩人的神態表情,宗平十分鎮定,孟學已經把緊張寫在臉上了,哪怕他儘量在克製,還是能看出焦慮不安。
這個對比之下誰都會覺得孟學沒機會了,他穩輸。
“認真的嗎?咱妹真的看好孟學?”
戚鴻尋思了下,搖搖頭:“也不是看好孟學,反正妹妹的意思宗平應該不會贏的。”
宗平不會贏,不就是孟學贏了?咋的還能打平?
戚雙被戚鴻這種不負責任的劇透搞得一頭霧水,雖然一頭霧水,之前發生的事讓戚敏在全家心裡樹立了權威,都本能覺得敏敏不會錯。
就這時候,第三炷香差不多也燒到頭,宗平自覺上前一步,在滿堂注目之下念起他的第三首詩。
料想應該是才過了清明,所以出到這個主題。提到這,接受過義務教育的估計多半人本能想到的都是杜牧的那首。
宗平也是毫不猶豫選了這首,這首好啊,非常好。全詩沒有特彆需要修改的地方,照原文搬出來就可以。他稍微醞釀一下,就念出來。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當他念完第一句,出題的秦夫子本來期待的表情就僵住了,然後是疑惑,恍然,氣憤,秦夫子努力在克製。宗平念完,堂裡已經有人叫好,另一邊的孟學也是滿身落寞準備認輸。
秦夫子站了起來,他嚴肅的看向宗平,問:“這首詩,確實是你剛才作的?”
宗平感覺不太好,還是點頭應是。
這下秦夫子勃然大怒,伸手從袖子裡摸出一張疊起來的紙,遞給一道來做評斷的其他人:“請各位看看,這是昨日不知哪個送到我書房的。都知道前陣我送走了叔父,才料理好回書院不久,收到這首詩感覺觸動,以我的情況近來也不當讓人寫歡喜的詩,順勢定下清明這主題結果難以置信。”
幾句話的功夫,那張紙已經被展開,讓挨著坐的幾個都看明白了。
被請來做裁斷的夫子都感覺被欺騙愚弄,也是勃然大怒。
“豈有此理!”
“豎子竟敢欺世盜名!”
“宗平你說這詩是你當場所作,為何秦兄昨日就收到這個?上麵寫得清清楚楚,寫詩人姓杜,叫杜牧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