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給錢,給五兩。”
五兩對豪族少爺來說不算什麼,但是這個錢拿去能在上好的酒樓點一桌上好的菜了,周福想說他說這兩句話根本不配五兩,可是少爺明顯不是在打商量,周福隻得掏錢。
正當劉神仙在心裡激動於今天運氣好碰上對錢沒數的大肥羊時,周鶴延說:“這個連同你解簽那本冊子送給我應該可以?”
……
……
看他手指的居然就是那簽筒,簽筒本身不值錢回頭再找木匠做套新的也花不了多少,但是劉神仙不明白。
很明顯周鶴延也不想解釋,看著周福管家拿出來的五兩銀票,人重複道:“照我說的可以吧?”
可以可以,加點錢直接把攤子讓給你都可以!在銀票麵前劉神仙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他說:“這簽筒同少爺有緣,你喜歡,就讓給你了。”
他把對照著解簽的書冊也拿出來:“書可以借你們謄抄一份,抄好得還我。”
那當然沒問題。
周鶴延回到轎子裡去,讓管家抱著他付出五兩銀票換來的簽筒和解簽書,說不用去其他地方,可以回府了。
周福管家一頭霧水,還是照辦,待轎子抬回周家大院前後左右沒彆人了管家實在忍不住問說:“少爺今日出門就是為這個簽筒和解簽書嗎?這有何用?”
“我娘那裡應該有不少好木頭,你去拿一塊,要漂亮的,請工匠照著仿套文昌靈簽給我,給你五日把事情辦妥。”
“我不明白……”
“不用你明白,靈簽你拿去,書冊給我。”
周福聽從了,隨後就把事情報給太太,以為太太會跟他一樣納悶,結果人笑到拍桌,笑到趴在椅子扶手上直不起腰來:“我這兒子真是……”
“太太知道少爺想做什麼?”
“這不是明擺著嗎?”
“明擺著?”
“你回想一下我這兒子幾時對看相算命有過興趣?”
周福管家回想了,答道:“從康平鎮回來之後吧,戚姑娘讓少爺相信了這些。”
“……”五太太不敢相信,“你還是個大男人,竟然看不出?他是相信了這些東西?他是相信了姑娘本人,感興趣的也是人家姑娘。”
昨個兒才發生了周彧為答謝姑娘救命之恩大肆掃貨的事情,隨後五太太找兒子長談,她紮爆了兒子的心,今天周鶴延去文廟能是去算命?要是算命不應該問清楚誰最能耐?哪有這麼隨意的?
他不是去算命,那是做什麼?
五太太有個想法,這個在感情上傻氣得令人發笑的兒子該不會是也想給姑娘送點東西,但是吃穿用甚至把玩的全被老十挑了個遍,甚至就連茶葉這些之前也送過了,那兩罐送過去也才不足月餘,一時半會兒哪能就消耗了?在各條路都走不通的前提下要給姑娘送禮,還不能是拿出手就讓人覺得曖昧輕浮的禮,就隻能取巧。
周彧也說姑娘對看相算命這個事業非常的執著,一心想好好搞沒想過放棄的。
做個低調奢華擺出來很上檔次的簽筒就不錯是吧?
想用的話可以用,不想用擺著烘托氣氛也成,用極品木料做的沒事拿著把玩也行。這還能變相傳達一種支持,多特彆,多令人印象深刻。
五太太隻能想到這裡了,畢竟除此之外阿延他沒有理由。
把簽筒買回來就很奇怪,還要周福選木頭仿製一套新的,他本人還能跑去出攤算命不成?不是本人用,就是送給心上人的。
這事你就不能細想,越想越好笑,像五太太一般挺穩得住都笑到飆淚了,她還嫌自己一個人笑不夠把這事分享給了老爺。
周五爺品茶來著,差點嗆著。
他沉默了很久覺得還是不能接受兒子一言不合拿降香黃檀去做文昌靈簽送心上人這種事。就算是請能工巧匠做的,在筒身上還有鑲嵌玉石圖樣的細節設計也太那什麼……
周五爺絕望捂臉:“彆人家的給心上人送珠釵送手串送鏡子梳子,他居然送過去一簽筒,將來要是真成了好事,被問起他二人的定情信物是什麼,姑娘掏出一簽筒……我是他親爹我都嫌丟人,就不能送點正常的東西???”
“正常的?你侄子都買齊了。”
“給他銀票去買更好的。”
五太太斜他一眼:“你彆在這兒亂出主意,一家的兄弟比較誰送的禮更貴,一個非要壓另一個一頭這種事,說出去丟不丟人?這是你兒子自己想出來的,是他一片心意,料想姑娘肯定能接收到,這麼特彆的東西沒準能起到奇效呢?”
周五爺還是感覺要丟人。
這個禮物真的聞所未聞,太窒息了。
當爹的有努力過,人隨後就去兒子那邊,正好撞見周鶴延端直的坐在書房靠窗這邊認真寫著什麼東西。過去一看,周五爺窒息更深,太太的猜想好像成真了,延兒就是想把這個簽筒送給人家姑娘,居然不辭辛苦親手在抄那個簽文解析。
他站旁邊看了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該說啥。
還是周鶴延寫完手邊那一句,擱下筆,挪開椅子站起來:“父親找我?”
“過來看看……你怎麼在抄這個?”
“沒什麼。”
“延兒你聽我說,爹以前隻顧著你身體,覺得你不生病就很好了,其他事情都沒做考慮,現在我很後悔,後悔沒多教你一些,比如給姑娘送禮吧……還是不要這麼特彆,寧可中規中矩一些,哪怕沒什麼特彆的頭麵首飾都好,至少不會出錯。”
周鶴延瞅瞅剛才抄完的第二十簽的解析,再看看父親,周鶴延點頭說知道了。
周五爺以為終於不用尷尬。
沒想到啊,幾日後兒子拿錦盒裝上他親手寫的簽文解析和新做好的簽筒,另包了兩種適合夏天飲用可以養顏的花茶,附書信讓管家安排快馬送進康平鎮。
充任信差的都出發了,周五爺才知道他兒子居然沒放棄,沒放棄也就罷了,頭還特彆鐵,說送靈簽就送了靈簽,沒說整套首飾拿簽筒當添頭。
問他:“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周鶴延直直看向親爹,反問道:“誰同您說好了?”
“那天我說送頭麵首飾最好了,絕不會出錯,你說你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了,可戚姑娘不是父親慣常接觸的那種人,而且才認識不久就送那個我覺得不太尊重。”
“……”
麻了,周五爺整個麻了,特想問他:這就是你讓自己成為笑話的理由嗎?到底怎麼樣不走尋常路的姑娘才會喜歡簽筒這種禮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