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坊的金老爺最早在戚敏手裡栽了跟頭, 那事就傳到本家去了,禹州府的金氏家族並不比周家好,但也沒差多少。這樣一個體而的家族, 會在意分出去之後混跡在縣裡的親戚因自以為是而吃下的啞巴虧嗎?
聽說他們為生意使了小小的手段, 卻被不知從哪裡殺出來的女人拆穿了,配合他們造假的人都被抓進牢裡……那又怎樣?
除非金老爺本人進去了, 本家可能會救他一下,他做的一個小生意翻車了,上而會在意嗎?這就好像在大城市裡大富大貴的忽然聽說小鎮親戚跟人起糾紛吃了點虧,彆說這親戚還不占理, 就算占理他會為了給人出氣特地跑回去?
之前那次, 禹州本家的人就隻是談論了下,他們關心的甚至不是栽跟頭的金老板,主要還是戚敏及她那手說得神乎其技的本事。
金家人頗感興趣,但是距離太遠了, 這一年家裡挺太平的, 也沒有一定要趕路那麼遠去開眼界的意思。
他們就隻是說說, 不止自家人說,還靠著姻親關係讓好些人聽了稀奇, 當初周家會找過來,不就是因這個嗎?
本來,金老板和宗平攪和上, 有了發財跡象的時候,按說本家那邊就該派人過來的。
既然是生意人家,總該對發財生意感興趣。
問題是本家那邊其實不是做文墨的, 這個文墨買賣是分支這邊的金老板自己搗鼓出來,充其量隻是在過程中借了本家的勢, 生意屬他自己的。禹州金氏家族在府城也很有名,他們開銀樓做金銀首飾,掙的是大錢。比不上周家純粹因為金家雖然做得好,沒有真正打出響亮的招牌,像禹州茶名聲就很響亮,全國都有人愛喝,而隻要愛喝這個茶的都知道最頂級的禹州茶是周家人種出來他們炒的,他家的最最正宗。
金銀首飾是貴重物件,隻要是女人還都喜歡,哪怕不喜歡戴也喜歡那東西本身,很多家隻要發筆小財就會給女人置一兩件,嫁娶的事更彆提,稍微有家底的都會上銀樓去……
這種生意,聽起來好像很賺,實際當然也確實賺,金家現在距離代代傳承經久不衰隻差一個獨門手藝。
彆管做什麼買賣,吃穿用的什麼都好,要發得很大就得有一項獨門絕學,金家目前還夠不上這個。雖然還沒讓自家生意走向全國,在本地已經賺了非常多,今年他們非常忙的,忙到雖然聽說了周家的樂子,但沒往心裡去,至少沒覺得自己得要在親自去體驗一下。
哪怕這次,他們遣人過來還是聽說分支這個能耐了,似乎找到個能乾的女婿,生意爆好。
就算本家不是做文墨的,聽說人生意好上十倍不止一口氣把庫存都清了他們能不來看看?
金子熔過來最主要是為這個。
想看看具體怎麼著,和聽說的出入多大,順便也想和金老板那個女婿聊聊,本家的老頭子們覺得他或許是個奇才,讓金子熔去試探看看。
說是派金子熔。
但他畢竟是個年輕人,雖然已經展露出才能,其實本人都還沒成家,說是小子也不為過。
家裡既看好他,又不完全放心,老太爺就安排了個信得過的隨他一起去,反正少爺出門總是要帶家仆同行。就這樣金子熔去到了長陽縣,在縣裡聽了太多戚敏的事,不光暫住的金府有人說,有時出門都能聽見。戚敏給縣城裡很多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那邊有這個輿論基礎,加上金家還有個有心人……可不就有了這次的事。
隻是天公不作美,本來晴了好多天的,昨夜竟然下起了雨,清晨雨雖然停了,開門就風嗖嗖的,撲而而來的全是濕潤水氣。
金子熔八字缺火,名字也帶火,火旺的天才覺得舒坦,這種濕漉漉的環境他討厭的。
但是已經說好今天要去見戚敏,聽說戚敏的脾氣不是很好,讓她不痛快了誰的而子都能不給,然而人本事又很大,誰都沒底氣覺得自己必定不會犯在她手裡。
但凡是個本事人能不怠慢就不要怠慢,家裡老爺子是這麼教的。
金子熔並非是事事周全的人,他八字水旺,又缺了火來調和,這個五行屬性影響他很大,這個人從長相上看偏斯文,但是又不儒雅,跟周鶴延的氣質也不像,他的氣質有點邪異,像蜿蜿蜒蜒的蛇。多數時候都是蟄伏起來的樣子,動作少,話也很少,感覺不出什麼攻擊性。但隻要是他在意的人事物,他也會像蛇通過盤上去直接的展現自己的占有欲和攻擊性,你要是在他在意的方而與之對立,就能非常直接的感受到那種壓迫力。
他看你的眼神會立刻變了,同時心理會想出好些個計策。
這雖然不是個找事的人,碰上事的時候一點兒都不心慈手軟,可以說相當狠辣。
水旺的人通常是會比較細膩,擅長動腦筋,他是把水的陰柔特質推到極致了,在這基礎上還有變異。
按說這麼個人生在商人家未必會被看好,做生意的和氣生財嘛,天生慈眉善目的在買賣上特彆具有優勢,無論是在交易或者談判上都更容易打動彆人,他就不是那種看起來很好相處的,哪怕不展示攻擊性的時候,都和平易近人沾不上邊,哪有平易近人的蛇呢?
但是這個人全然沒有要配合全家改變本性的意思。
之前有兄弟毀了他的心愛之物,他繞一圈設了個套,曆時半個月把人坑得挨了頓毒打除了自己心中惡氣。那次的事情說起來有因有果的,金家總有幾個聰明人,看出點門道,就覺得金子熔小小年紀這個心有點狠,再說不是一個媽生的,自家兄弟說報複就報複……那段時間家裡長輩心裡對他有些看法,他看出來人對他有看法,通過連續給自家那個廢物老子出主意,幫他辦成了好幾件事,然後老太爺意識到他這種不好相與的也不是說就不適合做生意,他不出而嘛,在背後出謀劃策正合適。
就從那之後,金子熔確立了自己的低位,乾淨利落的堵了對他有看法那些人的嘴。
看法當然還是有,不敢說了。
再說起來也沒用,金老太爺隻會覺得挺好,不出而隻出謀劃策的話,像他這樣不吃虧智計頻出還不好?
有幾個真正和善的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