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延對戚敏是有一些感應的,哪怕彆人聽不出任何問題,他也感覺到戚敏對這些人真的有些冷淡,發自內心的不想理會。
這不符合戚敏一貫的作風。
她平時是最願意幫助遭遇緊急事件身陷危險那些人的。
周鶴延問:“怎麼了嗎?你看到什麼?可否說與我聽?”
戚敏明顯有些驚訝,忽而想到他的聰明程度,又覺得合理起來。戚敏眼神示意人過來點,幾乎湊在他耳邊問:“你知道農夫與蛇的故事嗎?”
“農夫與蛇?”
這反應,是沒聽過了。戚敏解釋道:“是說有個善良的農夫碰到一條凍僵的蛇,他很可憐對方,就把蛇撿起來用自己的身體捂著,過了一會兒,蛇漸漸回溫得以蘇醒,醒來以後狠狠咬向了農夫。提問,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麼?”
因為在說悄悄話,兩人湊得很近,近到周鶴延能感覺到自旁邊傳來的溫熱呼吸,那呼吸就噴在他耳畔。
心跳一下變重了,人也難以專注,心思都從正在談論的事情跑到耳朵邊去了。
雖然但是……
他畢竟是個世間少有的大聰明,很善於一心多用,周鶴延也把故事聽完整了,這不需要怎麼思考,寓意顯而易見。
“人和事都有好壞之分,不是什麼都值得救。”
他順口答了,戚敏立刻豎起大拇指,眼神示意“你真棒”。
周鶴延那意識回籠了點,忖度著問道:“在你看來他們是壞人?”
“我一貫覺得人性複雜,你很難簡單用一個好或者壞去形容彆人。有些家夥九成的時間裡都是好的,平常從不作惡事,到危急時刻卻能為了求活推彆人出去頂死。平時的好人碰上一些事也會嫉妒、怨恨、憤憤不平、恨為何是自己不是彆人、想看彆人和他一樣……你明白嗎?”
“大概懂了。”就是說雖然昨天是他們自己不信一定要走才撞上刀口,現在總不可能反複責怪自己,所以很大可能還是會轉而責怪彆人為什麼不把話說的更清楚為什麼不更好的證明為什麼不死死拖住他們。明知道繼續走要出事情,還放放任他們,這和害人有何區彆?
他們確實很可能這麼想。
這時候戚敏又道:“畢竟是大不幸的事,我也不可能僅僅因為這個預判就……唔,我不想帶他們有其他理由啦。”
周鶴延認真看向戚敏,隻聽見她說:“人家想過辦法自救,辦法就是在不能敵的時候告訴劫匪後麵馬上會有一個大肥羊隊伍過來,大概就是指我們,然後希望我們同劫匪交手的時候趁機脫身。反正我們動起手劫匪大概顧不上他們那邊,這樣就算我們不敵,他們也能遁走。若形勢有利於我們,他們甚至不用跑,同我們一起把劫匪辦了,回頭還能一起上衙門請功……千算萬算沒算到劫匪不聽不耐煩等,專業打劫的很明白動作要快辦完就走,這設計沒能成功。”
不細說還好,說起來就牙癢癢,想罵人。
旁邊的周鶴延重點竟然又跑偏了,他第一個關注到的點是:“這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東西?”
……
……
戚敏大大的翻了個白眼:“我分析的成不?”
“那直接看到的是什麼呢?”
“是他們試圖禍水東引轉嫁危機失敗,是他們之中一部分對我們抱有不滿,很大的不滿。”
周鶴延點點頭,明白了,本來還想著即便不帶他們走,隻是幫忙去前麵縣衙門報案,至少可以留下一些食物和水,現在嘛……他們愣是什麼也沒給留,在鏢頭含蓄表示這是不是太冷血的時候,他說:“與其講這些廢話,你不如脫離隊伍騎快馬去縣衙報案,我不明白,這麼長時間了他們沒想過去報案求援?”
鏢頭說他問了,說是指了受傷最輕的去,但是人沒回來,不知道是出去遇險了還是怎麼著。
說完鏢頭又道不能給點食物和水嗎?
“如何保證他們現在可以進食進水?若不巧吃完喝完有人不好了又算誰的罪過?我知道,你們鏢師走南闖北在外靠的是朋友,你會有需要彆人援手的時候,看彆人遇險就會儘心儘力去幫助他。可有時候雇主的意見更加重要,尤其當你護送的人裡麵有人身負神通能掐會算。”
戚敏啊,老說教人了,就像以前每一次彆人來求指點時一樣,她就忍不住要叨叨幾句。
這又說起來。
鏢頭聽了陷入沉思,想分析出她話中之話,周鶴延接著說道:“我不舒服,想馬上去客棧休息。”
鏢頭立刻想起來出發前周五太太叮囑的話,當即緊張起來,也顧不上糾結該怎麼幫助彆人了,這要是讓保護的人因為自己的磨蹭出點事情,那才真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