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南澤沒有絲毫反應。南澤就是不記得他了。
陶心遠想,當時他坐在車裡,南澤在車外,之間又隔著貼了膜的車玻璃,恐怕南澤自始至終都沒看清他的臉。
他就仿佛捏著南澤的把柄,提起來都像是在威脅一般。
或許不記得也好,他們的初遇太不合時宜。
所以他又站在了南澤麵前,重頭來過。
陶心遠深吸一口氣,裹著浴袍走了出去。
南澤正站在窗邊打電話,房間裡其剩下幾個鏡頭也被南澤遮了起來。
南澤又講了幾句便掛掉電話,然後提醒他:“睡前記得把小蜜蜂也關掉。”
陶心遠說:“我現在關。”
等所有的鏡頭和收音設備都關閉後,南澤說:“早點休息,我先去衝澡了。”
他剛邁出一步遠,便感覺到陶心遠伸出了手。
陶心遠顯然是想握他垂在身側的手指,但猶豫了很久,最後也隻敢小心翼翼攥住他的衣角。
陶心遠的心思太明顯了,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喜歡,隻差把一顆心捧出來給南澤看了。
南澤回身,微微挑眉,眼底反倒帶著一絲說不明的笑意。
陶心遠梗著脖子咽了口唾沫,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來,這才開口說道:“我很喜歡你……的電影。”
南澤來了興趣,他右腳尖虛虛點地,兩條長腿交疊而立,“哦?”
陶心遠說:“是真的。”
“這樣啊。”南澤笑起來,“我的粉絲?”
陶心遠大方承認:“是,今晚打牌也是我動了手腳,因為我想靠近你。”
南澤垂下眼睛,嘴角笑意更勝,帶了些揶揄的味道。
在樓下取行李時南澤就發現了,陶心遠這人吃硬不吃軟,越哄還越來勁兒,典型的小少爺脾氣,適當地欺負他一下反而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南澤問道:“現在夠近了嗎?”
南澤聲音低沉,帶著清冽的煙草味道壓向他,漸漸和六年前他在車窗內看到的那張臉重疊起來。
南澤分明是帶著惡趣味在故意逗他,可他卻完全挪不開眼,也不想挪開。
陶心遠眼神黏在南澤身上良久,直到南澤又一次挑眉,他才忽一下回過神來。
他順著南澤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保持著伸出去的狀態。
南澤早就轉了過來,衣角順勢從他手中滑落,他的指尖現在就正好抵著南澤的小腹,有種難以言語的色氣。
真完蛋。
陶心遠手心驀地出了一層汗,他飛速收回手背在身後,臉一下子就紅了,哪還有剛才還大言不慚說著特彆喜歡你的樣子。
陶心遠還來不及解釋,門外就響起一陣嘈雜。
陶心遠原本正專注地望著南澤,這嘈雜吸引他把目光移向門口。
他突然睜大了眼。
南澤察覺到他的訝異,問道:“怎麼了?”
“你看那兒。”陶心遠指著房門的左上角,原本平整的地方卻突兀地翹起一角。
剛才還沒有感覺,現在將注意力完全放在門板上時,便覺出不對勁兒了。
這扇門新得有些不可思議,和破舊的小招待所格格不入,就仿佛是被生拉硬搬進來的一樣。
而且剛才喬原在門外懊惱地踹門時,那讓人耳酸的聲音,帶著年久失修的氣息,顯然不該來自一扇嶄新的門。
南澤回頭看向陶心遠,兩人似乎想到一起去了。
陶心遠說:“是貼紙?”
“應該是。”南澤點頭,順勢拍拍陶心遠的肩膀,“去看看。”
陶心遠手心貼在門板上摸了摸,觸感明顯不是實木質地,然而感官上卻能以假亂真。
道具組真行,要不是貼紙質量上出現一點小瑕疵,誰能想到連個房門都是節目組特意弄來的呢?
陶心遠微微踮起腳,伸手拽住翹起的貼紙邊緣。
小招待所的隔音效果並不好,走廊裡腳步聲人聲交雜,樓梯還莫名采用了木質台階,一踩就吱吱作響,顯得十分聒噪。
有人壓著聲音喊道:“替補嘉賓已經到門口了,六號機開夜視,七號機準備就位。再來一個人去調整一下四號房的機器,直播間管理說南澤和陶心遠那邊沒有信號了。”
話音剛落,門板“砰砰”響了起來。
是有人在外麵敲門。
來人說道:“南哥,陶陶,睡了嗎?我來幫你們檢查一下機器。”
南澤抬手作勢要開門,然而當目光落在陶心遠身上時,動作卻頓住了。
陶心遠正全神貫注的時候被敲門聲嚇了一跳,再加上剛洗完澡,浴袍敷衍地裹在身上,仿佛真的被人欺負過了一樣。
陶心遠下意識地仰起頭去看南澤,睫毛濕漉漉的,像是撒了個嬌。
南澤垂下眼睛,似笑非笑地問他:“小朋友,你確定要這樣出現在鏡頭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