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泊生沒有方天的微信, 所以是在COCO裡麵找的他聯係方式。
直接把簡嘉明天請假的事情發了過去。
沒多久,方天就秒回了一長串:[?????]
然後又是一條秒回:[我點開了您的COCO頭像看了十遍,想來確認一下, 您是陳泊生本人吧?]
陳泊生:[?]
和簡嘉善良的問號不同。
陳泊生的問號,那就是純粹的“你腦子有問題?”了。
我草。
還真的是陳泊生。
方天抱著手機驚呆了。
[大神, 怎麼是你來給簡嘉請假?]
[他在我家。]
方天又是一個深呼吸:[在你家?]
淩晨三點鐘??
[嗯。]
操。
簡嘉跟陳泊生的關係原來是好的可以互相在對方家裡過夜的那種嗎?
方天震驚完了之後, 才問了句:[簡嘉生什麼病了啊, 好點兒了嗎?]
陳泊生:[發燒,已經叫醫生了。]
方天:……
細品一下, 這裡麵仿佛有一段驚天大八卦。
簡嘉這大半夜的, 在一八七、八塊腹肌大帥比家裡過夜還發燒, 甚至連私人醫生都叫上了。
很難不讓人幻視什麼霸道總裁深夜強製愛啊。
而且還搞到淩晨三點。
大神不愧是大神,那方麵也是做大做強的。
方天回了一句:[那你倆好好休息(擁抱)]
方天:[注意身體哈!年輕人要懂得節製(擁抱)]
簡嘉躺在床上,蛄蛹累了。
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跟陳泊生純潔的中俄友誼萬歲,已經在方天那裡升華為不正當男男關係。
私人醫生來的時候, 已經是半小時後。
醫生給簡嘉做了個簡單的檢查, 量了下溫度是三十九度左右, 就給簡嘉掛了瓶退燒的點滴。
掛好點滴之後,簡嘉看了眼陳泊生,開口:“師哥,你去睡吧, 我自己看著點滴就行。”
“不困, 不想睡。”陳泊生打定主意呆在這裡了,順著剛才的戲繼續,頓了頓:“我想留下來照顧我的小嬌妻,不行嗎?”
簡嘉沒想到這波霸道總裁小嬌妻的即興表演還能有後續。
愣了一下之後笑出聲,比了個大拇指:“感動了。陳老板霸氣。”
床頭櫃的鬨鐘一分一秒的往前走動。
房間門裡安靜的連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簡嘉以為陳泊生會玩遊戲打發時間門, 結果他手機都沒拿。
隻是坐在床邊的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抬起眼皮,盯著簡嘉的點滴。
好像少盯一秒,簡嘉就能出什麼事兒一樣。
除此之外,陳泊生的視線偶爾會落在簡嘉的房間門裡。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簡嘉的臥室裡呆這麼久,空氣中有一股很淡很淡的白桃香,是他身上的味道。
簡嘉的房間門和他幾乎完全相反。
明明是同樣的裝潢,但陳泊生房間門隻有黑白兩色,像個精致華麗的棺材板。反之簡嘉的房間門,他僅僅住進來不到三個月,次臥就被布置的煥然一新。
鬆軟暖色係的羊毛地毯,落地的零食架和畫架,床頭櫃上的香薰蠟燭,床頭按照貝貝那肥貓定製的專屬抱枕,還有陽台上的綠植和角落裡的小夜燈。
構成了一個滿滿當當,溫馨又安全感十足的小世界。
陳泊生窩在單人沙發裡,霸占了貝貝平日裡的寶座。
貝貝隻好忍辱負重的趴在陳泊生腳邊,兩個貓爪搭在他拖鞋上。
很讓人舒服的烏托邦。
陳泊生習慣性沉默寡言,簡嘉可受不了獨處時候的沉默。
沒多久他就努力挑起話題,問了句:“師哥,你不打遊戲啊?”
“通關了。”
“……好吧。”
那你好拽。
簡嘉用沒紮針的手摸了一下鼻尖,不知道怎麼,忽然開口:“師哥,謝謝你。”
“怎麼了?”陳泊生看向他。
可能是夜色太溫柔,簡嘉其實是一個擅長內部消化情緒,很少外露的性格。
今晚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再一次有了傾訴欲,喃喃道:“我媽去世之後,好久都沒有人在生病的時候陪我了。”
這是簡嘉第一次主動提起他的過往。
陳泊生很安靜的聽,垂眸。
“師哥,你以前是附中的,可能聽過一點我的事情?”
“嗯。”
陳泊生沒有否認。
畢竟當年任書禾遇害的事情,幾乎在整個學校傳得沸沸揚揚。
簡嘉依然記得那是一個陰沉沉的天氣,天空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第一道驚雷炸開的時候,班主任老趙來敲門,幾乎是有些狼狽的打斷了他們的物理課。
簡嘉從黑板上收回視線,落在班主任蓄著眼淚又驚慌的臉上。
他聽到老趙一向理智的聲音顫抖著:“小嘉,老師有話跟你說。你媽媽——”
“轟隆——”一聲。
第二道閃電幾乎要撕裂天空,蒼穹破開一個大洞,暴雨傾盆而至。
雷鳴聲轟然炸開,簡嘉臉上的血色褪儘,連靈魂都蒼白無比。那麼大的雷聲都沒有壓過趙老師低聲的啜泣:“你媽媽出事了。”
簡嘉有時候其實覺得自己記不清當時發生了什麼細節。
心理醫生在引導他的時候曾經告訴他,他的大腦為了保護自己,強行抹去了一段他最不想回憶的記憶。也是就是所謂的創傷後的應激性障礙失憶。
但有時候他回想起那些碎片,卻感覺自己連任書禾倒在地上的時候,睫毛上沾著的幾顆血珠都數的清楚。
雲京的官方網站上依然能搜到那天的新聞。
隻有短短的一句話:我市市長任書禾同誌在下午四點回家取文件的時候,遭遇入室偷竊,二人發生爭執,任書禾同誌不幸遇害身亡。
就這麼簡單,入室偷竊。
被突然回來的任書禾發現之後,盜竊者因為過於緊張的緣故,直接殺人滅口。
甚至,這個小偷都不知道任書禾的身份。
他或許隻是因為今天缺錢,隨機選了一戶人家偷竊。像有本書裡說得那樣,最殘忍的作案結果往往有著最簡單的犯罪動機。
對於普通人來說,苦難甚至都不用太苦難,一個瘋子偶然的念頭就可以毀掉一個家庭的一生。
“有時候想想,也想不通。”簡嘉歎了口氣,說出了那句他在腦海中曾經偏執的反複質問了自己一萬遍的話:“為什麼是我,世界這麼大,為什麼偏偏是我呢。”
陳泊生沉默,半晌才開口:“簡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