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留不得。”範老頭沉吟道。
“你是說……”範老太雖然蠻橫,也惡毒還自私,但是她從來沒殺過人,也不敢殺。
所以聽到範老頭說,孩子留不得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道,“那也是一條生命……”
範老頭斜了她一眼:“真是婦人之見,頭發長見識短的,當初就是因為你舍不得,這才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麵,咱們隨時可能會露餡,到時候咱倆都吃不完兜著走。咱們死了也就死了,彆害到咱兒子,他可是好不容易坐到團長這個位置,最近還在找機會升。”
範老太猶豫,最後下了狠心:“那這事……就按你說的辦?”
跟兒子比起來,殺人又算得了什麼?
殺得還是一個小丫頭片子,直接溺死在水裡,省事。
“那什麼時候……辦?”既然決定要對小丫頭下手,自然是越快越好。
範老頭卻搖頭:“這事,咱得計劃著來,不能莽撞。”
心裡卻想:如果讓鐵頭知道這事是他們乾的,一準得瘋,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小花隻是把人推倒,他都能這樣將人舉報到派出所,將人抓了起來。
一想到範小花,範老頭就想起了她還在拘留所呢。
這事也得辦。
前兩天女婿來過了,得想辦法把人救出來。
這就很頭疼。
範老頭就想到了阿建,他離家多年的兒子。
這事,隻怕他才能做。
否則,誰還能救得了?
範老頭再聰明,他也想不出來辦法,在有目擊證人的情況下,把人救出來。
鐵頭又是油鹽不進,咬牙不鬆口,一定要把人送進監獄去。
現在還沒進監獄,還有可操作可能,要真的被提到了監獄了,判了刑了,那就一切都晚了。
範老頭想來想去,這事還得自己去辦。
他不放心把這事交給範老太。
實在是她太不可靠譜了。
就讓人出院這樣一件簡單的事情,她最後都能夠辦砸了,又還有什麼事情能夠辦好呢?
範老頭跟範老太交待了一下,第二天他就上大隊部開了介紹信。
薑有糧問:“老叔去縣城做什麼?”
薑有糧可是知道了,範老太大鬨醫院的事。
誰讓當時他是和範明華一起回來的,正好那會他就去了醫院,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也聽了一嘴。
心裡對範家可真是失望極了。
不是人親生的,那可以,戰爭那會,這樣失散的孤兒也多,雖然範明華並不是孤兒。
但那也好好對人家不是?
就這樣一副態度,還想指望人對二老好?
他還聽說了,老兩口想把範小花救出來,薑有糧就勸道:“老嫂,小花做了這樣的事情,咱可不能寒了鐵頭的心啊。”
範老頭“嗯”了一聲,也不多話,開好了介紹信,就直接去了縣城。
他也沒有再轉去鎮上,畢竟這是兩個相反的地方。
範老頭做事是個乾脆利落的,絕不拖泥帶水。
話少人狠,又有條理性,早在做這事之前,就已經在腦海裡演習了很多遍。
一遍又一遍地,隻有等到確定不會出任何的差錯,他才會接著去做。
否則,絕不動手,也不給對手任何反擊的機會。
去了郵局,他撥通了一組號碼,那邊響了幾下,就被接了起來。
耳邊響起了一道破鑼聲般難聽的聲音:“我是顧華。”
範老頭也不在電話裡廢話,電話費可貴著呢。
之所以用打電話,而不是用的電報,他有考慮,電報容易留下證據,按字收費,而且更貴。
他長話短說:“阿建,小花被抓了,推了鐵頭的媳婦,難產了。你想辦法。”
該說的都說清楚了,也沒有在電話裡提其他任何的事,比如“你媽”“你姐”這樣的字眼。絕不讓人能聯想到什麼,阿建可是說了,現在的電話是靠人工接線,是會被監聽的。
就這,有時候,範老頭連“阿建”兩個字都少叫。
那邊沉默了一下,“知道了,你去革委會舉報,剩下的事我來辦。”
範老頭想了想,但還是提了一句:“鐵頭生了個女兒,很像她奶奶。”
很明顯地聽到了那邊的呼吸聲重了,範老頭心沉重了起來,就這呼吸之間,那邊的聲音傳了過來:“知道了。”
電話掛下。
電話那頭的人,將頭握拳,重重地擊在桌子上。
如果範明華在這裡,就能夠認出來,此人長得跟範老頭九成像。
範老頭年輕那會,也是個英俊小夥,此人自然了長得不賴。
他就是範老頭和範老太的獨子範明建,也就是後來冒名頂替去了顧家改名叫顧明華的範明建。
後來去了部隊,又改名顧華。
“你去哪?這會吃飯呢。”他的妻子歐陽雪道。
顧華來不及跟她細說,隻說了一句:“我去找表弟。”
表弟是誰,他也沒有說,但歐陽雪知道。
就是明家的明歌。
“你那事,我可以讓我爸幫忙。”歐陽雪喊了一句。
顧華腳步不停。
老丈夫那邊確實可以幫忙,但他已經退休了,而且這事,最後還得明家拍板,最後還是會繞回到明家。
沒這個必要。
所以,顧華乾脆直接就找上門了。
……
這會,明歌的辦公室。
一份來自順縣的加密調查文件,出現在了他的辦公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