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芝卻連看也不看她,徑直地從她身邊過去。
她得去看看寧寧,是不是也受傷了。她女兒才兩歲啊,被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打,肯定受傷了,她得趕緊地回家去。
但是她剛走出兩步,就被這老太太抓住了,這老太太扯開嗓子道:“打人了!有人打人了!快來人啊!”
寧芝都快被氣笑了,竟然還有這樣賊喊抓賊的人。自己莫名其妙地跑來,指著她的鼻子罵她家寧寧瘋丫頭,沒教養,想要討什麼公道,被她指責了,又反過來反咬她,說她打人。
這天下的理都讓這人給占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寧芝冷著臉道:“老太太,這裡是軍區大院,這裡是講理的地方,彆說這裡門口還有站崗放哨的士兵,人家看到了你我爭吵的全部情況,就算沒有人看到,這裡也是講道理的地方,不是你能隨便撒野的地方。”
那位老太太插著腰道:“我兒子是正師長,你一個小娘皮,敢這樣跟我說話,信不信我讓我兒子把你抓起來?”
寧芝氣笑了:“師長?在這大院裡,至少也得是個師級乾部,才能夠住進來,你說的師級乾部,是哪一位,說來聽聽,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把我給抓起來?”
這位老太太正要說出兒子的名字,突然想起了什麼,馬上就閉嘴,又梗著脖子道:“這是你跟一個長輩說話的語氣?你爹娘沒有教過你,要尊老愛幼!”
寧芝道:“你是我哪門子的長輩?就憑你年紀大嗎?對不起,我受不起你這樣的長輩!尊老愛幼是中華美德,但是請搞明白,尊老那也是尊有道德的老人,而不是無賴!”
寧芝心急如焚,不想在這跟一個老太太講什麼大道理,因為這位老太太顯然不是一個能夠講得了道理的人。
她用力地甩開這位老太太緊抓著她衣服的手,那老太太順勢就跌在了地上,然後就哎喲地叫開了。
寧芝一看,就知道這人是想訛上自己了,她冷冷道:“你就在這訛我,你不告訴我你兒子是誰,那我也能知道你兒子是哪一位。在這軍區大院裡,總共也才隻有幾位師級乾部,再加上你和你孫子的情況,很容易就打聽出來這位師長是誰?在這個大院裡,到處都是乾部,你要是不想給你的兒子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你在這裡訛我,看最後到底是誰吃虧。是我被你訛上,還是你家被我報複!”
老太太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一白,灰溜溜地起身,帶著孫子就跑了。
哪還有剛才那跌在地上痛呼呻|吟的那模樣。
果然是想要訛人。
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
寧芝看了一眼那老太太消失的方向,隨後她心急如焚地回了家。
寧芝還沒走進院子,就在那喊:“寧寧!寧寧!”
顧寧寧正在客廳裡推積木,聽到媽媽的喊聲,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積木,“噔噔噔”地跑了出去,正好見到媽媽從院子裡進來,她喊:“媽媽,你回來了,寧寧好想你哦。”
寧芝一把抱住她,開始上上下下地檢查起了她的身子,見她身上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寧寧剛才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顧寧寧一聽,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向媽媽告狀了,她點頭道:“是武師長家的孫子,他罵我是雜種,罵我們全家都是從鄉下來的雜種,我氣不過,就跟他打起來了。”
武師長家的?
寧芝當然知道武師長家是誰?記得一年多前,好像這個武師長家的兒媳婦就有事沒事地往她麵前湊,一個勁地打聽他們家的情況,她記得武師長家確實是有一個孫子。
再想起來那位老太太說的兒子是師長,這會才知道這老太太也是個人精,她撒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謊。明明是自己的丈夫是師長,卻偏偏說是兒子,這是知道這個大院裡多的是比她丈夫職位高的,怕遇到一個真正的首長,所以就撒了個小謊。
但如果遇到的不是首長,是跟她丈夫一樣的職務,那麼她就可以耀武揚威地作威作福了。如果遇到的是比她丈夫職務高的,那麼就有可能會往彆人身上查。
但是這可能嗎?
在這個大院裡師級乾部也就那幾位,是很容易查的。她這樣把禍水東引這招即狠又毒。
再想到寧寧嘴裡說,那人的孫子嘴裡罵他們家是雜種,小孩子懂什麼?
這事肯定是大人在那裡說了,就被小孩子撿了話了,才會說出來的。
但是就奇怪了。
明明顧家的情況,大院裡不可能不知道啊?
如果說一年多前,他們剛剛被認回來的時候,大家不知道還情有可原,可現在他們一家被認回來已經有很久了,老家蘑菇屯那邊連族譜也上了,就算他們不刻意說,但這事也紙包不住火,大家也應該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怎麼還會有人傳這樣的謠言?
到底是誰傳的?
肯定是有一個人傳出去的。
傳出去的原因,肯定是想要看他們家的笑話。
但是卻有人信了。
信的那個人到底是沒有腦子呢,還是故意的?
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這事卻讓寧芝很生氣。
因為這事損害了他們一家的名譽,也讓顧寧寧受到了傷害。
這種傷害,在小孩子的心裡最創傷的。
因為精神的打擊和傷害,是最厲害的。
這比在身體上的傷害還要讓人無法接受,也無法愈合。
寧芝就問她:“還有誰主產了這樣的話?”
顧寧寧想了想,就開始扳著手指頭數著傳這些謠言的人:“有武師長家的小孫子,有張部長家的小孫女,還有李政委家的小女兒……嗯,還有一個小孩子,我不知道他是誰家的,長得虎頭虎腦的,有七歲了。他們都笑話我,我就直接用拳頭把他們打服了。”
一說到這裡,顧寧寧就捏了捏拳頭,然後得意洋洋地跟寧芝道:“媽媽,我很厲害的,他們雖然都比我大,但是沒一個人能夠打得贏我,我可是跟爺爺學過拳腳的人。”
寧芝摸著她的腦袋,誇著女兒好棒。
又道:“寧寧去玩吧,媽媽去洗個澡。”
但心裡卻盤算開了。
先不論武師長家的,這個人跟顧家沒有任何的利益瓜葛。
而另外的三位,不管是張部長,還是李政委,或是另一個不知道姓名不知情況的,跟顧家有沒有利益瓜葛,寧芝不知道,因為她對這個大院裡一些乾部的家庭情況,職務情況,了解得不是那麼透徹。
這件事情,她記在了心裡。
晚上的時候,顧明華回來,她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丈夫。
她自己想不明白情況,但這件事情她自然不可能一個人放在心裡,寧寧被人欺負了,他們全家都被人罵了,這事她自然就告訴了顧明華。
顧明華眉頭也是皺得緊緊的。
但是這事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鬨,難道他們和那個老太太一樣,也鬨到對方家裡去?然後把這事情去質問對方家長?那對方家長如果否認了?反問他一句,小孩子之間的打鬨,大人就不要摻和了,你能怎麼說?
何況,在這裡是軍區大院,住在這裡的都是有職務的軍官,身份地理那都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他們能夠隨意得罪的。
還有這事需要跟老爺子說嗎?
老爺子最近也不知道在乾什麼,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回家了,一直都吃住在單位裡。
大家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他老人家了。
顧明華寧芝還在權衡利弊,但顧寧寧沒有這方麵的顧慮。
不過呢,她也沒有告訴爺爺,沒有告訴爸爸。
在小孩子的心裡,自己打架很厲害,能夠把這些人打趴下,就沒有告狀的必要。他們要還是不服,那就再乾一架。
就沒有乾架解決不了的事情,解決不了,那就是乾架不夠厲害,那就努力把乾架的能力提升。
這件事情,直到半個月,她又一次把這幾個小朋友打趴在地上。
這一次絕了。是幾個小朋友的家長齊齊上陣,一大群的女人,全部找上門來了。
當然她們選在顧長鳴不在,顧明華也不在的時候找上的門來。
家裡隻有寧芝母女和張媽在。
在她們認為,寧芝母女外加一個保姆張媽,兩個大人一個小孩,怎麼乾得過人家四戶人家,八個女人四個孩子?
鐵定乾不過。
但顧寧寧乾了。
寧芝也乾了。
寧芝不愧是顧寧寧的媽媽。她雖然性格溫柔,但是惹毛了,該乾還是乾。
當年她被很多知青欺負的時候,她也鐵著頭一人對抗所有人,最後是讓顧明華給救的。
如今她再不是以前的那個她了,一個人依然頭鐵,乾八個女人。乾不過乾不過另說。
她手裡握著一把顧明華種地的鋤頭,張媽手裡拿著一把切菜的菜刀,兩個女人就跟門神一樣地站在院子門口。
寧芝冷冷地道:“既然你們不喜歡講理,那就講刀子吧!”
此話一出,八個女人後退一步。
瘋了!
女兒是個瘋子!
這媽媽更是個瘋子!
再看看她們這邊八個,對方隻有兩個,她們又不怕了。
她們乾不過人家手裡的菜刀,但嘴巴罵幾句,總可以吧?
結果你一句,我一句地罵開了。
翻來複去的就那幾句,無非就是鄉下來的鄉馬佬,雜種,私生子之類的。
反正就是罵得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寧芝一張臉已經黑得成墨汁了。
見到寧芝的臉色,還有她手裡的鋤頭,這些女人罵完了,就想要撤退。
她們也怕寧芝手裡的家夥,還有張媽手裡的菜刀,怕她們真的一個沒忍住,劈向她們不是?
“誰借你們的膽,讓你們堵在我顧家的門口的?”
一個聲音冷冷地從她們身後傳來,“是老張,還是老李,或是小武?”
八個女人回頭,看到的是顧長鳴鐵著一張冷臉,站在她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