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台播報著今晚即將有一場大雨降臨的消息,午夜還奔波在路上車子飛馳而過。
隻有一輛黑色卡宴在大橋上行駛的不緊不慢,司機透過後置電子反光鏡仔細留意著路上的狀況,升起的擋板將他隔絕在外。
許是要下雨的緣故,盛夏夜晚的空氣裡透著灼熱的潮濕,氧氣被水汽擠壓著,空氣愈發稀薄。
車窗玻璃上的影子徹底沒了距離,鼻尖交疊噴薄,將原本就為數不多的氧氣擠壓得更甚至。
鹿昭的吻是提前做了預告的,可盛景鬱卻並沒有因為這個預告有所選擇。
荔枝乘著海風被推進了盛景鬱的口腔,掛滿汁水的果肉主動疊在舌尖上,殷切熱情,卻又更像是一場強買強賣。
主動諂媚的人不需要像捕獵者一樣時時關注著自己的獵物,鹿昭的手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扣在盛景鬱的手上。
裙擺輕盈,盛景鬱的腿被這層布料包裹貼合著,在這之上,是鹿昭抵著的膝蓋。
還有略過來的手。
那是盛景鬱特意選擇的布料,薄透散熱,是最適合夏日裡的料子,溫度在上麵無處遁藏。
可密閉的空間裡沒有風吹來,灼熱落在布料上,抖抖滲透下去,全都撲在了盛景鬱的腿上。
修剪圓潤的指甲勾不起脆弱的絲襪,尼龍交織繃緊的框架像是縱橫交錯的弦,溫度在移動,一下一下,又如撥弦一樣,彈在上麵。
細細密密的,是低伏著的神經被共鳴帶起的抖動。
斷斷續續的記憶在盛景鬱的腦袋中複蘇,好像在不久前的哪一次,這人也曾如此這般降落在這個地方。
——那是她們這一切的開始,是她失控的發熱期。
隻是當初崩盤的大腦不似此刻清醒,似乎還拜席間喝的那點酒所賜,盛景鬱的感官異常敏銳。
鹿昭的吻諂媚又強勢,抵著的唇瓣包裹著牙齒,細細地將盛景鬱那沒有血色的蒼白也折騰出了幾分紅印。
酒意嗆人,盛景鬱第一次被吻到有種想哭的感覺。
跳躍的燈光始終無法將車廂點亮,一閃而過中竟真的在眼睫上折出一道潮濕的水痕。
誰知道是真醉,還是借著酒意放肆。
鹿昭趕在盛景鬱想要反抗的前一秒,很是適合可而止的停了下來。
光被拋進了車廂,唇上的口紅花的明顯。
琥珀不像琥珀,明亮的顏色上蒙著一層頹靡。
鹿昭依舊堂皇坐著,居高臨下的看著盛景鬱,笑意靡靡:“盛小姐喜歡嗎?”
吐息還沒有平複,盛景鬱的後背靠進了座椅中,每一下呼吸都起伏的格外明顯。
她灰銀色的瞳子沉在黑暗,似乎與素日的平靜無二,可光落進來的一瞬,卻又將裡麵鋪滿的迷離照的一清二楚。
接吻結束後的空氣彌漫著熱意,盛景鬱垂放在中控台上的手遲遲沒有抬起打開空氣置換係統。
海風像從是亞熱帶吹過來的,
濕熱的貼在她的腿上(),
?(),
劃過她的手臂,勾在了她的脖頸。
像是討好,又有點做可憐的意思。
鹿昭靠在盛景鬱的胸前,一雙眼睛明晃晃的望著她:“那以後就不要離開我了,被棄養的金絲雀很可憐的。”
明明都接過一次吻了,盛景鬱以為鹿昭剛剛說的話就算揭過去了。
可實際上並沒有。
金主與金絲雀的關係纏滿了銅臭欲望,盛景鬱不喜歡這樣的詞。
她不會把任何人當自己手裡的玩意兒,尤其是鹿昭,即使此刻她們的座位關係的確有幾分上位者與下位者的意思。
輕緩抬手,盛景鬱對鹿昭道:“不要把自己代入這種角色。”
鹿昭聞言歪了下腦袋,像是陷入了某種苦惱:“如果不是金絲雀的話,我為什麼要向盛小姐獻媚呢?盛小姐又為什麼要把各種人脈資源介紹給我,卻又不願意了解我呢?”
說鹿昭醉了,可這人的邏輯卻依舊在線。
她又傾身朝盛景鬱靠近了幾分,像是要將自己整個人貼近盛景鬱的懷裡。
“老師,你知不知剛剛的行為,你違背師道,我也沒有恪守學生本分。”
“老師,我們在過去,是要被分開丟到不同的水裡的。”
“如果我被丟到水裡了,老師會來救我嗎?”
鹿昭說了三句話,喊了盛景鬱三聲老師。
她認真的說著並不會發生的事情,卻也清晰的將盛景鬱跟她之間明麵上的那層關係指了出來。
她是她的老師,她是她的學生。
她們之間本應該是言傳身教,尊師重道的規矩克製,可還是就這樣推拒迎來的廝混在了一起。
何止有辱斯文。
盛景鬱遲遲沒有動作,就這樣任由鹿昭摟著她。
這不是鹿昭第一次問盛景鬱會不會去救她了,無論是清醒還是半醉半醒,這人好像都在害怕這樣一件事。
她太孤獨了,整個世界隻她一人煢煢孑立。
明明實在夏日裡,車廂裡的溫度卻很快就冷了下來,隻有那一小團呼吸撲簌簌的灼在盛景鬱的心口,同她相靠取暖。
她是太陽。
可太陽也需要跟人取暖。
“無論你到哪裡,我都會把你找出來。”
機械女聲落在鹿昭的左耳,盛景鬱絲毫沒有被她剛剛說的話恫嚇到。
停靠著的影子落了下來,鹿昭被盛景鬱托住了後背,輕輕的呼吸毫無征兆的被人堵在了唇瓣裡,苦艾酒的味道比腦袋裡的酒精更加濃烈。
.
覃塵的聚會散的晚,鹿昭回到家的時候就已經淩晨三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