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剛剛鏡頭對準陳安妮的時候,宸宸就注意到了。
她看得出來陳安妮情緒低落,所以對那片湖產生了提防。
這些都是陳安妮當初教給她的,是她讓她讀了很多心理學的書。
是她讓她在今天有了能夠救她的能力。
陳安妮的目光在宸宸的臉上停留了很久,詫異之下還有另一種情緒在跳動。
這些年她早就習慣了用笑容來掩飾這些,於是她的臉上很快就出現了跟平常時候一模一樣的,不拘小節的笑,語氣也做的輕鬆:“你在說什麼,我哪有這麼傻?”
“也是,你還有那麼多錢沒花完呢。”心照不宣的,宸宸配合著陳安妮,收回了自己剛剛點破的話。
她們倆都是聰明人,這一來一回的話就暗示了陳安妮不會再有那樣的舉動。
可宸宸還是不放心,掰著手指又繼續對陳安妮道:“而且上個月從F國定的當季限量包包你錄完節目回去就能收到了,還有fads超季的裙子,GI的小羊皮……”
一個接一個的高奢牌子從宸宸嘴巴裡數出,簡直是對陳安妮的喜好了如指掌。
風合著這聲音簌簌的吹落進陳安妮的耳朵,她這才突然發現宸宸是真的很了解她,臉上掛的笑容也逐漸真實起來。
就在宸宸將陳安妮的購物清單念滿一隻手的時候,另一隻手覆了過來。
湖麵的風吹得人手指冰涼,陳安妮有些耍賴,接著就抹去了宸宸手指比劃著的計數,對她道:“要跟我回去嗎?這邊土壤太潮濕了,小羊皮都濕了。”
說著,陳安妮就給宸宸展示起了她的鞋子。
平底的鞋跟淺淺的掛著一層泥土,潮濕吞噬了小羊皮的低端,實在是可憐。
宸宸瞧著,攏了下外套,直接蹲到陳安妮麵前:“上來吧。”
“乾什麼?”陳安妮意外。
“愛屋及烏啊。”
跟陳安妮的語氣比起來,宸宸聲音倒是平靜很多。
她回頭看著陳安妮的鞋子,直率大方的跟她講道:“你這雙鞋子太貴了,我幫你挽回些損失。”
而這話似乎也不是在征求陳安妮同意,宸宸說罷就反手就挽住了她的腿。
一陣失重騰空,陳安妮還沒反應過來,宸宸就已經將她背了起來。
明明這看起來該是一副笨拙厚重的畫麵,可宸宸的步伐意外輕盈。
那卷曲的長發如海藻般垂在她的肩上,散落著身後人淺淺的香氣,隻是跟這片幽寂的森林相比,這味道實在張揚。
卻又像燈塔的信號燈。
重新在宸宸的世界亮起。
天曉得她剛剛對陳安妮做出這一係列舉動時,心跳到了哪裡。
這還是成人後,陳安妮第一次被人背著。
她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跟人這樣親昵了,久到她看著宸宸的背影,對她們之間年齡的界限都有些恍惚。
長腿搭在手臂上,
隨著前進的步伐一蕩一蕩的。
跨過一處小坡,陳安妮順勢靠在了宸宸的肩上,對她道:“你知道嗎?一項研究表明,殺人傾向會遺傳的,尤其是同性彆血緣。”
“你又嚇我。”宸宸轉頭,對陳安妮嗔了一句。
她雖然是個Alpha,卻是個膽子小的Alpha,這話也是她的第一反應。
隻是她並不怕陳安妮,甚至都沒有將這句研究跟陳安妮聯係在一起。
對宸宸來說,陳安妮不是一項研究裡冷冰冰的數字,她是生活在她的世界裡的鮮活的人。
即使是真的,她也不會害怕。
走出去了一步,宸宸似乎是反應過來了什麼,在跨過一處水窪的時候故意顛了陳安妮一下,反過來恐嚇她道:“你再說這些你的鞋就不要想要了。”
在商場沉浮了這麼些年,陳安妮向來是不會受人脅迫的。
就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個Alpha,還是在宸宸這話落下後安穩了一下。
悶悶的又走出去了,陳安妮又對宸宸道:“我媽媽在監獄裡生病了,年前申請了保外就醫,現在她想見我,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來打電話。”
“說來也有意思,我媽殺人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我有那麼多親戚。”
這話聽起來有些沉重,宸宸知道隻有很嚴重的病才可以申請保外就醫。
隻是她這份心情還沒有維持太久,陳安妮就小聲嘟囔著,轉折了過來:“我看好的那雙中古小皮鞋都因為他們的破電話錯過了,被彆人買走了……”
宸宸聽著笑了一下,對陳安妮坦白道:“我就是那個彆人。”
陳安妮臉上當即露出驚訝,還有一切都說得通的恍然。
接著就看到宸宸對她露出的小獸的爪牙:“我當時就在想,你要是不疏遠我,我就把鞋子送給你做禮物,你要是還對我那副臭臉樣子,我就每天穿著這雙鞋去公司。”
陳安妮聽著,輕哼了一聲:“幼稚。”
“說得好像你沒有似的。”宸宸反駁,輕聲的又對陳安妮提議道:“我陪你吧,老拉黑人也怪累的。”
“做公證也是需要通知本人的,這樣也順便絕了那些人的念想。”
簡單的兩句話,就說出了陳安妮的打算。
這已經不是宸宸今天第一次帶給她這樣的驚訝了,那臉上的笑也越來越濃:“你的腦袋現在轉的越來越快了。”
“因為都是你教的呀。”宸宸不居功,隻是聲音裡還有些得意的炫耀,“我不僅能獨當一麵,我還能獨當八麵!”
陳安妮卻是笑著,抬手捏了把宸宸的臉:“就你這點小人,不要給他們看哭了。”
“如果是為了安妮姐的話,我能把他們看哭。”
“我能打五個!”
“十個!”
越說越沒邊,這小姑娘的腦回路總是飄的清奇。
陳安妮靠在宸宸肩膀上聽著,遲遲沒有再說話。
她聽得見
那句被她快速略過又著實清楚的前置條件。
她也知道宸宸對自己的心思。
可她對自己的心,卻始終加著一把鎖。
.
事情既然已經約定好了,就沒有拖延的道理。
從草原回來,宸宸就陪陳安妮去監獄定點醫院探病了。
這個地方不比之前宸宸之前去到的鹿昭住的醫院,整個樓層裡都透著一種嚴肅的感覺。
陳安妮的媽媽住的是一個雙人間,但隻有她一個。
宸宸還沒來得及猜測其中原因,陳安妮就提前給她透露了答案:“因為她經常發瘋,所以嚇得跟她同住的人跑了,沒有一個能撐過一周的。”
“哦。”宸宸頓頓的點了點頭,看上去有些呆呆的,眼神卻堅定:“我爭取撐過二十四小時。”
陳安妮瞧著,從進門開始就沉沉的麵色終於喜歡了幾分笑影:“也不用這麼久,最多兩個小時就夠了。”
說來也奇怪,有宸宸在,陳安妮覺得自己的心情真的好了很多。
對待會要做的那些事情,她也更加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