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水跟曲凝兮以往喝過的不一樣。
逢年過節她在府裡偶爾也會喝酒, 或者是外出時,到七裡醉這等酒莊裡用飯,看情況沾一點。
特意給女子飲用的酒水, 濃度並不高。
裴應霄準備的這個,很快把她灌倒了。
她暈暈乎乎,兩個大眼睛瞅著他, 麵帶傻笑。
“殿下……你、你長得真好看……”
曲凝兮伸出手來, 想要輕觸他如畫般的眉眼。
卻因為疊影重重,小手直衝他鼻子去了。
裴應霄揚起眉尾,問道:“你覺得孤好看?”
她實誠的一點頭,“好看。”
“以往怎麼沒看出你被美色所惑的樣子呢?”他故意追問:“孤哪裡好看?”
曲凝兮的手,終於順利落在裴應霄如墨的眉毛上,一點一點朝下摸索著,撫過那長長的眼睫,最終, 食指壓住了那枚小小的紅痣。
“喜歡這顆痣?”他不由失笑。
忽然想起那次, 故意慫恿她主動, 她就是親了這粒小紅痣。
裴應霄這麼想著, 曲凝兮已經湊了上來,她非常努力,伸長了脖子,可是……
“你低頭呀……我夠不著……”她嘀咕著, 小嗓音軟乎乎的,像是在撒嬌。
裴應霄太高了, 哪怕兩人一同坐著,她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也親不上他的眼尾。
直到橫亙於她腰間的雙手往下挪了挪, 把她捧托起來,她頓時比他高出半個頭,輕易就能將雙唇印在他眉間。
曲凝兮不僅親了,還伸出小舌尖,像貓崽兒一樣舔舐。
裴應霄半閉著眼,由她折騰,溫香軟玉抱了滿懷,一開口嗓子已然微啞:“你還喜歡孤哪裡?”
她聽了,小嘴一路輕啄著向下,抿住他的薄唇,極其輕柔。
這招多半是跟裴應霄學的,他就經常這樣親她。
“看來你全都記住了。”他緩緩睜開眸子,低聲笑道:“孤得教你些其他的,對麼?”
貪歡是人的本能,小姑娘喝醉了,半點都不做掩飾,“你親親我,今日還沒親我……”
裴應霄當然要讓她如願,抵住那柔軟的雙唇,一遍遍地施展自己在她身上練就的經驗。
“小晚瑜,你可彆忘了才好……”
他把人吻得氣喘籲籲,卻猶不知足,不肯退去,一路輕吮著往下,咬開那微微淩亂的衣襟……
曲凝兮無法抑製地微顫,甚至嗚嗚咽咽,帶上了小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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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醒來,天光大亮,屋子裡燃著三個炭盆,但還是冷颼颼的。
曲凝兮整個人深陷溫暖的被窩裡裡,睡得腦袋發懵。
她眯著眼,通過床頂的帷幔判斷,這是在縣衙的小院裡,昨晚她留宿了。
“映楚?”
無人應答,曲凝兮的腦袋昏昏沉沉,依稀記得昨晚似乎喝多了。
但她的頭不覺疼痛,好像後來被喂了解救湯?
她撐著想爬起來,這麼一動,立即嘶了一聲,切斷腦中回想。
胸前……好疼!
借著透進的日光映照,曲凝兮扯開衣帶自查,便見原本圓鼓鼓的雪團被□□得漲大了一圈。
她為什麼感覺疼,不僅腫如珊瑚珠,上頭還帶著牙印!
即便是絲柔的寢衣都刮蹭不得半點……
曲凝兮的腦袋‘嗡’了一下,整個人都懵了,某些混亂的畫麵一閃而過。
她輕顫起來,柔嫩的肌膚觸及被子外的寒冷,迅速豎起細密的小汗毛。
曲凝兮立即縮回被子裡,皺巴著小臉,驚疑不定。
她是不是和裴應霄做了圖冊裡的事情?
後麵她不記得了,記憶中從未出現過棍子,這會兒身上沒有其他不適,不像是被棍子暗傷過?也說不好。
而且,而且他也不能……
曲凝兮咬著被角,欲哭無淚,還不如不要讓她想起來。
昨晚的裴應霄好可怕,仿佛要把她活生生吃了……
房門忽然被打開了,映楚探出腦袋,小聲問道:“小姐,你醒了麼?”
她好像聽到了點動靜。
曲凝兮用鼻音應了一聲,窩著不肯出來。
映楚連忙去打一盆溫水送進來,並且把撿拾好的衣物放在桌上。
“小姐該餓了吧?今日小廚房做了乳糖糕,白□□粉的還很糯……”
“我不吃這個。”曲凝兮連忙打斷她,什麼粉的白的糯的。
映楚一愣,小姐不是喜歡甜食麼?尤其是奶味糕點。
曲凝兮從被窩裡探出一雙眼睛,問映楚:“昨晚,我和殿下……是不是圓房了?”
這是婚後才能做的事情呀!而且她稀裡糊塗的……
“小姐原來擔心這個,”映楚過來小聲解釋道:“雖說殿下那屋裡不是奴婢打掃,但應該沒有。”
她和融月嫻青都在小屋裡喝茶待命,並且看著時辰。
兩人飲酒後時間並不長,而且……殿下把人送走時的那個眼神,顯然是沒吃著肉給餓出來的。
憋得雙目赤紅,立即叫了湯浴送入淨室。
“真的麼?”曲凝兮稍稍鬆一口氣。
映楚一點頭:“當然。”
“你怎麼知道?”她還在半信半疑。
映楚笑了笑:“婢子學過這些的,女子初次定然會疼,會有血跡。”
“什麼?”曲凝兮嚇得臉色又白了三分。
其實她當時看到冊子就疑惑過了,任誰被棍棒捅了哪有不受傷的?
映楚不知道丁雪葵偷偷搜羅了東西給她看,這會兒笑道:“殿下自控力極強,沒有做到最後,一定會留到大婚之夜,小姐彆怕會惹上非議。”
不,比起非議,她更惜命。
隻是這話跟映楚說也無用。
曲凝兮整個人蔫蔫的,被挖出來,更衣洗漱,去外間用了飯食。
才發現院子裡有一層積雪,廊下還杵著一個人。
定睛看去,是身穿女侍衛藤敏。
她被太子派遣到曲凝兮身邊,倒是沒有二話,平日裡在屋前屋後,外出時貼身跟隨。
她聽候調遣,但曲凝兮沒有任何需要吩咐她的事情。
隻覺得這麼個能人,放在自己身旁大材小用了。
映楚歎氣道:“昨夜又有一批死士圍剿,都被打退了。”
曲凝兮聽得心頭一跳,忙問道:“我爹娘那邊的小院沒事吧?”
“沒事,”映楚回道:“他們定然在府衙外頭布置了眼線,得知小姐搬進來了,不會浪費人手去對付那邊。”
主要目標還是太子。
而且明知道對方有所防範,還不斷派人來殺,是因為急了,時間不多了。
但太傅大人領著一群人,把整個府衙守得滴水不漏,來再多死士也沒用,通通有來無回。
撫陽城的百姓們何曾見過這等陣仗,這哪是暗殺,幾乎都明著來了。
一到晚上,全都自覺躲在家中,不敢上街逗留,隻希望太子儘快康健,朝中派人前來幫忙。
曲凝兮眉頭微蹙,“也不知尚京如何了?”
倘若真的發生宮變,無辜犧牲的當然是那些士兵。
她略有幾分迷惑不解:“二皇子的擁護者遠不及太子,他怎麼敢?”
屋外的藤敏走了進來,道:“有什麼不敢的,自古以來,手中有刀,就能主宰朝政。”
多少宮變是殺出來的,哪個大臣不從,那就殺掉,那個位置又不是非他不可,多的是人取而代之。
人都是怕死的,他自己不怕,也要想想家中父母妻兒。
用鮮血把皇城洗刷一邊,任何不滿的聲音,都能消失殆儘。
隻要他們把控住局麵,往後自會慢慢建立一個新的朝堂。
曲凝兮聽明白了,然後又產生新的不解。
尚京如此緊急,裴應霄他就不擔心麼?
他百般偽裝自己,韜光養晦,想來跟陛下的關係不如明麵上和睦。
此番裝作虛弱,倒像是在‘懲罰’天慶帝。
讓他好好感受一番被自己兒子威脅的滋味,陷在皇城中,自己信任的蒙天石和羽林軍,全部倒戈了。
午後時分,曲轅成帶著家裡幾人來看望曲凝兮,說是看望,其實想探聽一些事情。
他已經得知了尚京之中緊張的局麵,陷入兩難之地。
二皇子是安永侯府的親外甥,他要是贏了,對侯府當然算是好事。
但反過來,若是太子贏了,可能侯府也差不到哪去?
此時,曲家儼然成為了牆頭草,風吹兩麵倒。
曲轅成覺得不能這樣,自己身為一家之主,必須立即做出決斷,選擇一方保持距離。
萬一二皇子贏了,他這麼不清不楚的待在太子身邊,往後可怎麼說?
曲轅成來探聽太子的傷勢,以及聶一瑄眼下手裡握著多少人馬。
曲凝兮對自己的父親太了解了,他顧左右而言其他,一開口,她就猜到了他暗戳戳的小心思。
“爹爹,朝政大事,你我都無力參與,不若想想年後,要不要送三郎去祁北。”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年後?”曲轅成道:“局勢緊張,會影響到我們。”
這要是二皇子敗了,太子以此做由頭,不想娶曲家女了怎麼辦呢?
那不是一場空嘛,曲家會徹底被連累,在尚京沒有立足之地。
曲凝兮明白他的顧慮,她也不敢說裴應霄有多麼喜歡自己,是否不會反悔。
她隻知道——“太子贏了,侯府或許失去榮華富貴;若是二皇子贏了,咱們家也不見得平步青雲,而且,我必死無疑。”
“說什麼呢?”曲轅成兩眼一瞪。
曲凝兮也不跟他遮遮掩掩的說話:“爹爹覺得,二皇子會安排你做什麼呢?”
曲轅成一愣,順著她的話思索起來,外甥稱帝,他就是國舅爺,已經有侯爺的爵位,頂多再封王?
但也是虛銜,沒有什麼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