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環境很好,蘇玲瓏坐在霍景寒的對麵，小提琴的悠揚樂聲裡,看著桌子上霍景寒推過來的合同和信封。
“這是你的合同，還有工資。”霍景寒看著小姑娘，她的身上穿著自己的西裝,寬大的衣裳看著說不出的順眼。
小姑娘顯然很是意外，“啊。”
“鬨成剛剛那樣,你還打算做車模？”
她搖搖頭,肩膀垮下來，有些失落。
霍景寒注意到，她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寫滿了情緒，輕易就可以解讀出來。
“也不是啦。其實我也是聽室友說車模的工資好，說我的條件好,就想試試看。謝謝你哦,我原本就想要說不做了。”鼻頭皺了皺，“做禮儀還好，做車模，實在是不適合我。”
卸去了妝，小姑娘一身柔嫩雪膚,看著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公主,大概是想到了被人吃豆腐還有偷拍的事，雪膚上暈染了一層淡淡的紅，有些羞惱。
“謝謝。”她抬起臉,對著霍景寒甜甜一笑，“要不是您……你，我還得再和他們說一聲，現在少了一個大麻煩事啦。”
霍景寒：“那你今後還做其他兼職嗎？”
“不了。我的生活費是夠得，就是本來想要體驗一下生活，還是算了。”
霍景寒想著，他就說顧家的條件還不錯，哪兒就至於讓小姑娘做車模。
估計就是一時新鮮，試一下。
蘇玲瓏打開了信封，看到了裡麵的粉色鈔票，吃驚而又遲疑說道：“是不是給多了，一整天約定是2000，提成另算，現在我才做了不到一個小時。”
“不多。”霍景寒簡明扼要說道，“今天的事，你受到了驚嚇，剩下的算是補償。”
“沒關係嗎？”
“沒關係。”霍景寒說道，“我在車展買了一輛車。”
小姑娘顯然有些意外，霍景寒說道，“我今天過去就是要買車的。”
她恍然大悟，“那不如就讓我請你吃飯。”小姑娘有些雀躍，沒人會嫌錢多：“多謝啦，王經理肯定也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我托了你的福。”
霍景寒：“沒有讓女人簽單的道理。再說了，這家餐廳是我名下產業。”
侍者上了一杯檸檬水，蘇玲瓏小口抿了一口水，“你這麼幫我……”似乎想到了之前霍景寒說得話，語氣遲疑，“我想問問，霍先生為什麼今天這樣幫我。”
“我年幼的時候，保姆抱我出去的時候，被人抱走。”霍景寒把當年受的苦一筆帶過，“在買家家裡吃了幾年苦，幸好遇到了全姨，是她把我送回到家裡的。”
霍景寒提到了全麗華，眉目舒展開。
蘇玲瓏也想到了委托者的生母，那是一個溫柔柔軟到極點的人。
因為身體不好，從小被父母嬌養，作為獨女的全麗華是被家裡寵著的，顧家的家境也不錯，全麗華當年也是顧家的掌上明珠。
當年身處泥濘，遇到了心性善良的全麗華，把霍景寒從苦境裡帶了出來，所以才會在霍景寒的心中留下了重重的一筆，連帶審美都是全姨那種人設。
簡單字句裡，也可以猜得出當年霍景寒受到的苦。
蘇玲瓏搜索委托人的回憶，輕聲說道：“我好像有點印象，我媽和我說過。”全麗華和顧雲笙說起來的時候，是讓小姑娘乖乖聽話，要不然被拐賣了，可就是苦日子，“不過具體什麼情況就沒有和我說，隻是讓我乖一點。”
霍景寒看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他知道她肯定是乖巧的，原本垂下的眸微揚，“是要乖一點。”
“我很乖的。”小姑娘漲紅了臉，不服氣地說道，“我媽媽在世的時候，我很聽話的。她、她走了之後，我也很聽話。”
想到了全麗華，她的眼裡帶著點霧氣，長而卷的睫毛一扇，霧氣蒸騰了些，眼中難掩寂寞。
看著對麵人的失魂落魄，有一種衝動揉她的腦袋，霍景寒沒有動。
手指在光滑的玻璃杯上移動。
霍景寒知道一些顧家的事。
全麗華和顧勁鬆隻有一個女兒，就是顧雲笙。
在全麗華去世之後，顧勁鬆和離異帶著孩子的胡安萍結婚。
胡安萍和前夫有個孩子叫做胡菲菲，跟著胡安萍，再兩人重組了家庭之後，胡菲菲也改名字叫做顧菲菲，她的年齡比顧雲笙略大一個月，也就成了顧家的大小姐，顧雲笙成了二小姐，不再是家裡的獨女了。
顧菲菲的成績很好，性格也很開朗，念高中的時候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顧勁鬆對繼女顯然很上心。
這種情況下，顧雲笙難免會有些失落，加上顧菲菲的成績優秀，顧雲笙靠著高強度的補課，才上了A大的美術係，而顧菲菲高考高分，念得是A大的金融係。
兩廂對比，雖然父親依然疼愛她，給了她最好的物質條件，原本是獨生的嬌嬌女，有了一個優秀的姐姐，隻怕心裡頭有時候不好受。
霍景寒想到了這裡，對著蘇玲瓏伸手，“把手機給我。”
“哎？”歪著頭，滿臉寫著疑問，但仍然是乖乖地把手機遞給了霍景寒。
霍景寒把自己的號碼存在了她的手機上，還加了小姑娘的微信，吩咐道：“要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可以找我。”
小姑娘握著手機，手機上還殘留著男人的溫度，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推辭。全姨當年幫我良多。”原本是想要說，你就把我當成哥哥，話已經到了口邊，但眉頭一皺，最終還是咽下了。
“好。”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點開心，剛剛因為傷感而生的霧氣在她眸子裡散開。
她是恩人的女兒，本來就是嬌寵在手心裡的小公主，愁眉苦臉不適合她，還是現在這樣模樣適合她。
一邊吃著的飯，偶爾說話。
蘇玲瓏也就知道了，霍景寒二十六歲，比她大八歲。
回到了霍家之後，先在家裡念書，高中之後就去了A國。
學得是工商管理，回國之後繼承家業，名下多家公司，主營的業務是酒店和餐飲。
霍景寒也知道了，小姑娘言語之中對姐姐優秀的羨慕，心中又有些自卑。
***
吃過了飯，霍景寒讓助理開車，帶著蘇玲瓏到了商場。
“女孩子不要穿這種露肩膀的衣服。”
蘇玲瓏打趣說道，“沒想到霍先生還是個老古板。”
“現在涼快，以後老了容易肩頸痛，你要護著你自己。”
兩人不是戀愛關係，現在霍景寒的話也與委托人記憶裡的不一樣。
蘇玲瓏脫下了西裝去試衣服，霍景寒把西裝搭在手臂上。
看著對方沒有要穿上西裝的打算，蘇玲瓏對著霍景寒說道，“霍先生把西裝穿上吧，商場空調還是很涼的。”
“好。”他穿上了外套，明明是他自己的衣服，但因為西裝還殘留她的溫度，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像是她張開了雙臂摟著自己一樣。
霍景寒垂下眼，那點陌生的潮熱讓他不適應，又偏偏心裡像是被一隻小貓兒用爪子撓過一樣。
蘇玲瓏的動作很快，換了一件襯衣，再加了一件長款悠閒西裝外套，遮住了曲線，霍景寒看著順眼多了。
霍景寒：“這一套不錯，再挑兩件。”
蘇玲瓏：“不用啦，我衣服還挺多的。”
霍景寒看著導購小姐。
送上門的生意，沒人會拒絕，於是導購們的聲音熱情起來。
“這套紅色的連衣裙肯定好看，是我們店裡的新品，剛剛才到。”一邊說著一邊把紅色的連衣裙比在蘇玲瓏的身上。
“還有這一套，也是秋季新品，小姐你的皮膚很白，就是衣服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男朋友有心，不如穿得漂漂亮亮的，也好下午繼續約會。”
男朋友？
小姑娘顯然不擅長拒絕彆人，加上這樣的說辭讓她漲紅了臉，隻是慌慌張張擺手，“不、我……”
霍景寒看到了一件無袖連衣裙，外搭一件襯衣款式的外套，伸手取下，“試試這件。”也正好打斷了蘇玲瓏沒有說出口的話。
導購熱情地說道，“這位先生的眼光真好，女朋友也長得甜美，很適合這種風格。”
如果說剛剛隻是一點紅，現在則是可以看到她整個臉通紅一片，那雙杏眼氤氳了霧氣。
霍景寒的手在她背上輕推了一把，往更衣室方向推去，“試試吧，我覺得衣服看上去和你很配。”
蘇玲瓏拿著衣服，回頭看了一眼，轉過頭打開了更衣室的門。
她臉上的紅還沒有褪去，這一套衣服要比原本她穿著的要好，就是隨意紮起的頭發和衣服風格不合適，腳下的鞋子也和衣服並不相配。
導購顯然是個機靈的，暗自估摸了蘇玲瓏的腳大小，準備好了鞋子，上前說道，“試試這雙鞋子。”
蘇玲瓏抬頭看著霍景寒，對方微微頷首。
換了鞋子，導購又把小姑娘的長發散開。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蘇玲瓏的眼睛微微睜大，此時長發披散著，加上穿著的衣服也是乖巧的淑女風，儼然是個小公主。
霍景寒的眉目舒展，微微頷首：“這衣服適合你。”就是還差一個發卡，等會準備帶人去逛一下。
其實車展上的衣服風格也很適合她，但是裙子太短了，質感也不好，還是這件過膝裙好，料子柔軟，也讓不上妝隻塗了點唇彩的她顯得乖巧淑女。
“我們店的新品貨源充足，倉庫裡的衣服都是乾洗熨燙過的，可以直接穿走。”店鋪走得是精品路線，出廠的新裝用機器空氣洗，還會熨燙得平整，客戶要是喜歡，可以剪了商標直接穿走。
有這樣的服務，衣服價格也是不菲。
不好意思推辭霍景寒的好意，那就自己破費了，“我自己出錢。”想要從霍景寒的手裡拿過自己的小兔子包。
霍景寒躲開了她的手，說道，“鞋子合腳嗎？”
“正好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