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見著的時候不苟言笑,雖然穿著居家服看上去也有點學究的感覺,這次笑起來的時候,蘇玲瓏想到的是蘇這個字。
忽然聽到了房門關上的聲音。
蘇玲瓏注意到了他的腳悄悄地伸在後麵。
嚴堰清了清嗓子,“門又關了,我沒帶手機。”他似乎是很少做這樣的事,那種拘泥與尷尬在細微之處泄露了出來。
強自鎮定地說道:“我有點感冒,不合適吹風,能不能讓我在你家坐一坐。”
嚴堰在小姑娘打量的目光裡,心跳有些加快。
病毒性心肌炎讓他的心房脆弱,鼓噪如雷。
有些後悔自己的舉動,還不如再借一次手機,晚點送兩個蛋糕,再和小姑娘套近乎?
嚴教授後悔的時候,就看到那口罩沒有遮住的眼彎了起來,泛著溫柔笑意,同時打開了門,身體往裡推退了一步,“請。”
蘇玲瓏猜到了是嚴教授自己回腳悄悄把門給關上。
她讓開了之後,看著嚴堰長腿一邁,直接跳著跨了過來,整個腳掌都落在她家門口的擦地地毯上。
蘇玲瓏看到了他的動作,覺得有些好笑。
這種公寓都是差不多的格局,蘇玲瓏在客廳裡放著幾個搬家的大包,因為手不方便,沒有拆開,隻是拿出了需要用的東西,剩下的還是堆放在地上。
“家裡有點亂,我搬家過來都沒有整理。”蘇玲瓏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取下了口罩。
她邀請他太快,讓嚴堰跳過來了還沒有去想,現在看到了她取下口罩,嚴堰先是一愣,開口說道:“你知道我是誰?”
清了清嗓子,目光誠懇,“秦小姐,請放心,你的住所我不會透露的。”
嚴堰判斷對方是個聰明人,在進門的時候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蘇玲瓏笑了笑,讓嚴堰坐在沙發上,“請坐。”
蘇玲瓏每天上網的流量有嚴格的控製,因為那個“堰池塘”那個大V賬號發聲,順便關注了,從留言裡有一張嚴教授穿著製服演講的照片,她當時不過是隨意一瞥,沒有入心底。
隻是忽然見到了嚴堰笑了起來,把這個穿著居家服的人和那個穿著製服的人影子重疊了起來。
事情沒有明朗前,除非蹭流量蹭的飛起,不少和官方沾親帶故的公眾號都不會很快發聲。
有客人到了,蘇玲瓏用了廚房裡的水杯,倒了一杯水,“家裡隻有水,沒有茶葉。”
“我喝點白開水就好,不用麻煩。”
嚴堰的手指把蛋糕的盒子拆開,裡麵配得有一次性勺子,“你嘗一嘗,有時候心情不太好,吃點甜點心情會好很多。”
“謝謝嚴教授。”蘇玲瓏最終定下了這個稱呼。
嚴堰還是挺習慣彆人叫他教授的。
嚴堰還把一次性勺子外麵的塑料薄膜拆好,蘇玲瓏用勺子咬了一口,起司蛋糕應該是剛剛做好的,還帶著點熱氣。
在發現了嚴堰是網絡的那個大V,結合他的認證消息,她還以為對方不過是過來看看她心裡狀況,這蛋糕應該是買的。
入口了之後發現是熱的不說,也不比外麵蛋糕店的甜度到了十二分,香甜的恰到好處,用的是上好的動物黃油,進口的奶油奶酪融化在口腔裡。還真是自己做的,要是私房甜點送過來的話,早就不熱了。
蘇玲瓏笑了起來,“味道很好。”
官方的那張照片裡麵穿著製服,現在在家圍著圍裙做蛋糕,原本有些嚴肅的人立即就生活化溫柔了起來。
自從大學之後,他要是回家,都是負責做飯的,因為是家人,很多時候要麼一邊吃飯一邊玩手機,要麼就是漫不經心,少了蘇玲瓏的這種儀式感。
感受蛋糕在口腔裡化開,像是有些驚訝,然後輕輕笑了起來,眼眸也微微彎起。
她有些過於瘦弱,不過五官中正,要是胖一點會更好看,一雙淡褐色的眸子笑起來的時候,星星點點都是笑意。
得到了人鄭重其事的誇獎,嚴教授的心情不錯,薄唇也揚起了些許弧度。
“你先吃。”嚴教授說道。
他有大把的時間。
蘇玲瓏吃了1/4個就停了下來,端起了自己的水杯,潤口。
嚴教授:“我的本行是犯罪心理學專業,所以那天借你手機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你的身份,現在網絡上沸沸揚揚的,我就想過來坐一會兒,想看看能不能幫上忙。”清了清嗓子,“不要怪我太多事,主要是你年齡和我學生差不多大,好像也沒什麼朋友過來,可以把我當成朋友的。”
他的手心向上,目光誠懇,並不會一味死盯著蘇玲瓏看,這樣會給人壓迫感,隻在話說最後末尾,看著她的眼。
雖然一直都是和犯罪分子打交道,很少用心理谘詢師才會用的技巧,但基本的原理,他還是知道的。
誠懇、無害、換位、保密。
這些都要在交談裡表現出來,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誠意。
蘇玲瓏笑了笑,“還好,就是有個事嚴教授要是可以幫忙就太好了。”
她把手伸向了嚴堰,讓對方看到了紗布,“這個傷口之前縫了十五針,差不多還有幾天就要拆線了,現在這個狀況,弄什麼全民尋找秦田田,我不太方便出門。”
嚴堰:“能不能看一下你的傷口,是否有感染的痕跡。我常年和一線乾警打交道,簡單的急救還有護理知識我都是會的。”
蘇玲瓏取下了紗布,給嚴堰看了乾燥而沒有組織液滲出的傷口,劉醫生的縫合考慮到了對方是女孩子,年齡也不大,用的是美容針,拿出了自己剛開始實習給小白鼠縫合尾巴的功力,用在蘇玲瓏的身上。
所以傷口的縫合也和一般的外科縫合不同。
嚴堰用手虛托她的手腕,還用略有些冰涼的指尖按了一下周邊,感受她的手腕其他沒有受傷的地方無隆起,無血液,眉頭舒展開,確實傷口護理的很好,沒什麼大事。
嚴堰說道,“拆線的事,交給我。”
蘇玲瓏:“謝謝。”
蘇玲瓏收回了手,又取了一塊兒新的無菌紗布,嚴堰伸手用醫用膠布固定好紗布。
“你現在上網,用的是上網卡?”
“恩。”蘇玲瓏說道,“每天上的時間不多。”
“我們是隔壁,等會我把我的wifi賬號和密碼告訴你,你要是想要看電視劇之類的,可以用我的賬號。”
流量上網卡顧名思義是用流量計費的,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看什麼電視劇,看短視頻看綜藝節目。
嚴堰和蘇玲瓏聊天的時候,也下意識地對她進行心理評估,原本覺得無依無靠的小姑娘,親人應當是童心福利院的長輩,但是因為這個節點也沒有過來,她意外地堅強。
如果不是手腕上還有一道傷口,甚至讓人覺得,隻是心湖不過是投入了一枚石子,隻是一圈圈的漣漪蕩漾開,讓她有些小小的麻煩,卻沒有傷及根本。
前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雙重人格?
嚴堰的心裡又忍不住想到了這個念頭,眉峰再次聚攏如同山巒。
“我的手藝還算是不錯。”嚴堰說道,“不如每天你和我一起吃飯,你的手也不太方便。”
“我自己可以的。”
“我不喜歡吃外賣。”嚴堰像是會讀心術一樣,說道,“隻是順手多做你一份的,你要是過意不去,晚點手好了,請我吃飯就好。”
嚴堰見著對麵的人不說話,繼續說道:“前段時間得了病毒性心肌炎,這段時間正好休假,外賣油和鹽太重了,不適合我,我本來就要做的,隻是多做一個人的飯。不用太和我客氣。我的一個身份是公安大學犯罪心理學的教授,算一算年齡,你和我學生差不多大,另一個方麵,我常年作為一線的顧問,公安的辦案流程我很清楚,當年的事已經查得清清楚楚,現在網絡上的事可以說是無妄之災,尋找秦天寶不是你的責任,但是鬨成這樣,你生活也不方便,又不適合現在把他們給告了,才隻能委屈自己龜縮在家,等熱度過了,你可以把我當做一個好心的長輩。”
對方說的誠懇,蘇玲瓏就點點頭,“嚴教授還要休假多久?”
嚴堰笑著說道:“還要在這裡住到九月底,差不多還有四個月。”
蘇玲瓏想了一下,她手裡確實沒有太多錢,現在給夥食費也不現實,而且太過於生疏了,就直接說道:“我之前沒攢下多少錢,租了這裡的房子,手裡也沒剩下多少了,等之後手好了,我手頭也寬裕了,請務必讓我下廚,回請你。”
嚴堰點了點頭。
嚴堰說道:“有沒有紙和筆?”
蘇玲瓏到了臥室裡拿出了紙和筆,嚴堰正好看到了那台老式的顯示器,差不多少說有十幾年的曆史了,他的手裡還有一個筆記本,學校又新發了一個,想著晚點有合適的機會可以給對方用。
嚴堰的字龍飛鳳舞,早中晚的時間都寫了下來,“我一般早晨起得比較早,你應該這個點也起來了吧。”
他聽過隔壁抽油煙機響起的聲音,偶爾還會把隔壁煲湯的味道抽·送過來。
蘇玲瓏點點頭。
“那就定在這個時間。”嚴堰說道,“我多做你一份的。”
同時打算晚上就做一頓飯,也就知道量的多少。
“麻煩了,嚴教授。”
嚴教授笑了笑,“你也叫我嚴教授,你把我當成老師就好,在學校裡,我教得女學生,都和你差不多年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