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暄猛地把人拉進屋內。
“嘭”地一聲,房門被重重關上,聲音很大,任暄的心卻在這一刻安靜下來。
狹窄的屋內站著兩個人都顯得異常擁擠。
看著她這一身打扮,任暄沉默片刻,啞聲問,“你在做什麼?”
“洗澡。”林紓言撓撓頭,無措地看著任暄,心中隻覺得怪異無比。任小姐怎麼突然過來了?
任暄看出來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問一句廢話。再去看林紓言一臉迷惑地看自己,任暄輕咳兩聲,問,“你手機呢?”
“手機?”林紓言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在哪,拖著涼鞋噠噠地往裡間跑,短小狹窄的一段走廊,任暄跟在她後麵。
“剛剛沒電了,我在充——”林紓言摸上手機的手一頓,尷尬地摸了摸頭,“充電器好像沒有插緊,沒有充上。”
她慌慌張張趕緊把它擰緊,再次充上電。電量顯示為零。等了差不多一分鐘,林紓言按下開關鍵。
任暄全程注意著林紓言,見她要開機,忽然想到自己給她打的那麼多未接電話,還有網上的那些消息。
搶先一步,任暄連忙摁住林紓言要開機的手。
“任小姐?”
“你,”任暄乾巴巴地說,“你手機電量為零,現在開機傷手機,等它充一會兒。”
林紓言覺得在理,她沒有注意到任暄不僅語氣不自然,身體也是僵硬地杵在那裡。
“任小姐,”放下手機,林紓言問,“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該從何說起?看林紓言這樣子,顯然還不知道網絡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自己要提前告訴她嗎?紙終究是包不住火,林紓言知道是遲早的事。
任暄的心卻動搖、遲疑了。
“沒什麼,”任暄說,“我路過這裡,給你打電話沒人接,順便過來看看。”
隻是順便啊。
林紓言兩個腳丫子無意識地蜷縮起來。葉城屬於南方城市,自然沒有暖氣。早春的天氣還帶點寒意,房內沒有空調,靠近床頭的地方,勉強塞下個電烤扇。
“你的頭發?”任暄指了指她滴水的發絲,很快移開目光。聽到敲門聲從浴室裡出來的人有點急,勉強穿好衣服,頭發,襪子,鞋子都沒顧上。
“任小姐,你……先坐。”無論任暄來過這裡多少次,林紓言還是擔心她不適應。屋裡也沒有什麼可以坐下的地方,林紓言忙過去把床單抻平,“任小姐,你……”
“吹風機在哪?”任暄問。
林紓言指了指任暄身後,任暄站在床尾,床上整整齊齊堆積著許多物品。吹風機的位置很顯眼,任暄拿出來。
“謝謝任小姐。”林紓言想去接。
“需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林紓言連連擺手,直接拒絕。任小姐幫她吹頭發,林紓言不能想象那場景。
拿起吹風機林紓言就往浴室裡跑。艱難地推上擁擠的浴室門,林紓言雙手並用,暗暗祈禱頭發快速吹乾。
過了好幾分鐘,林紓言換了一雙棉拖鞋,慢吞吞地拿著吹風機從浴室裡走出來。任暄坐在她的床邊,手上捧著一本書。
“這個,是我們公司免費提供的雜誌。”林紓言解釋,她拿過來隨手翻翻。
“任小姐,你冷不冷?”林紓言想過去把電熱扇打開,隻能容下一個人通過的過道不允許。林紓言想從床上翻過去,又有些不雅觀。
“我不冷。”任暄說著手往電熱扇那裡伸去。
“任小姐,我來——”
“啪”的一聲,電熱扇開始工作,陣陣暖風從裡麵吹出來。林紓言收回手,任暄問,“你擔心我打不開?”
林紓言搖頭不是,點頭也不對,隻能訕訕地笑笑。是有這個擔心,現在看來,似乎有些多餘。任暄坐在她的床上,沒有半點的嫌棄,更沒有半絲勉強和不耐煩。
明明和這狹窄的小屋這麼不相符的一個人,低頭翻書的那個畫麵卻如此溫和美好。
“你過來吧。”任暄起身,從裡麵撤出來,把林紓言往靠近電熱扇的地方推。
“剛洗完澡不能受涼。”林紓言要問的問題還沒出口,任暄把她按在床頭,不容置疑地讓她直麵熱風。
任暄開的最大檔,熱風很快讓林紓言的臉燙起來,全身燥熱。往床外挪了挪,感受到一點點冷意,林紓言想去打開手機。
“還沒充好。”
“我,先看看。”林紓言不好意思說空氣太沉悶,想找個東西轉移注意力。
“任小姐工作很忙嗎?”
“前段時間忙。”
“哦哦。”林紓言一向不擅長聊天,更何況她和任小姐這些天更像是個網友。不麵對麵說話,總歸是多些自主權。她們兩個多小時前還在聊天,如今……
“任小姐,”忽然想到任暄是因為沒接電話上來,劇組剛剛官宣,不知道鄭姐和宋糖有沒有事情聯係她,“我擔心有人找我。”
任暄眸子微動,抬起眼,她的眼神複雜。已經攔下兩次,總不可能真的讓林紓言一直不看手機。
掩耳盜鈴沒用。
把手機關掉,不代表那些網友的謾罵就能停止。如果再繼續發展下去,人肉出地址,寄一些不好的東西,甚至走路上被人認出來罵的可能性都有。
這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任暄忽然意識到。
兩雙眼睛沉默地看著一片黑暗的手機漸漸明亮起來。
“任小姐,你給我打了……”林紓言張大嘴巴,驚訝不已,後麵的話吞了下去。幾十個電話,林紓言再去掃看,還有鄭姐的好幾通電話。
林紓言立時意識到出事了。
會是什麼事情?幾乎瞬間,林紓言聯想到劇組,今天官網,如果有事,隻能是自己。
“是我那個角色,大家接受不了嗎?”
“不是。”任暄含含糊糊搖頭。
“是不是更糟糕?”林紓言想去翻看手機。
任暄按住她的手,見林紓言實在堅持 嘴囁嚅著,艱難地說出一句,“網友翻出你以前……”
話沒說完,林紓言的臉已經慘白如紙。不久前的網暴還曆曆在目,她怎麼可能記不清楚?
拍《龍皇》的時候林紓言不是沒想過,互聯網上的任何事都有記憶,那個綜藝……
“任小姐。”林紓言腦子一一略過很多事情。她最開始想的是如何麵對眼前人,她可能要辜負任暄的期待,浪費她那麼多的心血。其次是劇組,自己這種情況給劇組帶來負麵新聞,其他人的心血是不是都要受自己的影響。還有,如果劇組告她,自己還需要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