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坦白點來講, 葉嘉搖了搖頭，無聲地往簡華那個方向看去，後者果然移開了目光。
簡華, 葉嘉歎息, 你連跟人說話的勇氣都沒有，又真的希望眼前這個無辜的女孩知道真相嗎？
“我有一個朋友……”葉嘉思忖著，該怎麼把話給說出來。
“葉小姐。”林紓言無奈地眨眨眼睛, “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說。”拐這麼一道彎不至於。
很快明白過來，葉嘉無奈道，“林小姐, 可能你會不相信, 但是我真的有一個朋友。”這個朋友不是她。
“嗯。”林紓言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我，”葉嘉頓了頓, 直接把‘朋友’兩個字給刪掉，“她的爸爸曾經娶過一任妻子, 爸爸很愛他的妻子。世事無常, 這一位妻子因為意外去世。再後來，”葉嘉緩緩道，“她爸爸娶了她媽媽。”
“她的媽媽在一次宴會上對父親一見鐘情，取得爺爺奶奶的好感, 加之她的父親覺得自己確實該有一位妻子，她的父親母親便結婚了。”
“婚後她的母親漸漸發現，丈夫在很多事情的要求上都有一套標準。年輕的妻子不明白隻是乖乖照做，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丈夫前妻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她恍然發現，原來丈夫對自己每一條裙子的要求，每一隻口紅的挑選都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
在這麼一個場所講這些事情不怎麼合適，葉嘉一點一滴地把她給敘述下來, 然後直接問，“林小姐，如果，你是她母親，你會願意知道真相嗎？”
“還是寧願不知道，安心地接過自己丈夫給自己選的每一條裙子，或者是每一種食物。”
“她母親很愛她父親嗎？”林紓言輕聲問。
“嗯。”葉嘉點頭。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悲傷？”葉嘉訝異。
“不是嗎？”林紓言搖頭反問，“造化弄人，那她母親知道真相後如何選擇？”
“她母親……”葉嘉的話戛然而止，“林小姐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林紓言揚眉一笑，“葉小姐，雖然我不大清楚你幫誰把這個故事講給我，”林紓言往剛才葉嘉的那個方向看去過，沒有人。
“故事很好，”林紓言笑道，“我聽完了。葉小姐，失陪一下，阿暄要找我了。”
她說完若無其事地從葉嘉的身邊走開，腦子中一片空白。葉嘉是阿暄的朋友，能讓葉嘉費儘心思幫忙開口，應該也是葉嘉的朋友。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誰，葉嘉到底為什麼給她講這個故事？
是挑釁，是……
不可能，林紓言下意識地打斷後續的想法。
“阿暄，”林紓言的眼前忽然一亮，她看到任暄。
“剛才在做什麼？”任暄和寧茵曼分開後又去後院轉了一圈，柔聲細問。
“和葉小姐聊了片刻。”林紓言說，“葉嘉小姐跟我講了一個故事。”
“講故事？”任暄皺眉，她可從來沒有聽說過葉嘉是一個會給彆人講故事的人。
“阿暄要聽嗎？”林紓言拉緊任暄的手，緊張地問。至於在緊張什麼，她自己也不大清楚。
“我想聽聽，”任暄回握著她的手，笑道，“總要知道我女朋友和彆人聊了什麼悄悄話。”
“不過，”任暄想到剛剛茵曼提到的人，這個宴會還是早早離開為好。隨便從‘任暄’的記憶裡扒拉出來關於安若的事情，幾乎都不大愉快。
“我們還是先回去……”任暄把林紓言拉到柱子旁邊，靠近林紓言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林紓言乖乖點頭，“阿暄，我們先走。”
二樓的一個角落，把這一幕儘收眼底人說，“簡華，你不得不說，此時此刻她很幸福？”
“虛假的幸福嗎？”簡華嗤之以鼻。
“華，”葉嘉第一次直接麵對簡華的家庭問題，“你應該知道你的母親。如果給她一次從來的機會，你覺得，你母親會後悔聽到那通對話，見到那張照片嗎？”
看不到就可以一直生活在謊言裡，在這個謊言裡，她的丈夫溫柔體貼，會有充足地耐心等待她上妝，會給她挑選精致的妝容，會和她一起做晚餐，也會去遊玩？
簡華忽然說不上話。身為周家的千金，她的母親足以配得上葉城任何一個男子，可她偏偏看上二婚的父親。
“而且，”葉嘉苦笑道，“即使有一天她真的知道真相，也不應該由你嘴裡說出。”
無關其他，隻是因為，她們是任暄的朋友。
簡華沒說完，她看到任暄和林紓言輕昵地拉手，轉身欲走，餘光忽然撇到一個人，“或許吧，有人來了。”
這個人，葉嘉低頭，麵露痛快之色，安若，這個女人絕對是陰魂不散的那種，話說回來，整整五年，葉嘉都有些佩服這些人的耐心。